碎石砸在头顶的青铜顶梁上,发出闷雷般的炸响。
林阎被王书生拽着往前跑时,后颈被飞溅的石屑擦出一道血痕,疼得他倒抽冷气——这痛感倒让他清醒了些,刚才面对黑山老母时那种被记忆洪流淹没的恍惚,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一丝丝抽离。
"小心!"赤焰道人突然反手一推,林阎踉跄着撞在潮湿的石壁上。
抬头正看见一块磨盘大的青石板从头顶斜着砸下来,擦着王书生的衣角砸进泥地里,溅起的土块打在他眼镜片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出口就在五丈外。
那道被火把照得昏黄的拱门此刻像张被捏扁的嘴,门楣上的镇墓兽雕像正簌簌往下掉石粉。
林阎数着自己的心跳,第七下时,他听见了那声让血液凝固的轰鸣——不是塌方的闷响,是某种巨型石块断裂的脆响,像古钟被重锤击中。
"出口封了!"王书生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阎抬头,正看见半块坍塌的穹顶像块被掀翻的锅盖,将那道拱门彻底封死。
碎石还在往下掉,新的阴影正从头顶压下来,逼得三人不得不退到石壁下。
赤焰道人扯下腰间的拂尘,将落在王书生肩头的碎石扫开:"莫慌,这古墓是按九宫格修的,出口封了便找生门。"他指尖掐诀,掌心腾起一簇幽蓝火焰,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如鬼。
林阎的生死簿残页在掌心发烫,他下意识摸向心口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黑山老母说话时,血脉共鸣带来的灼烧感。
残页上的血字早没了踪影,但他能感觉到,某种更清晰的画面正在记忆里翻涌:青衫女子站在开满曼陀罗的山巅,指尖点着他的眉心说,"阿阎,生门不在地脉,在人心。"
"那边!"林阎突然转身,用脚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堆。
被赤焰道人的火焰照亮的墙根处,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裂缝里飘出若有若无的阴寒之气,"这裂缝的走向和穹顶石纹不对,应该是条暗道。"
赤焰道人凑过去看了眼,拂尘一甩扫开裂缝前的碎石:"小友倒是心细。"他率先弯腰钻了进去,道袍下摆沾了满地泥灰。
王书生推了推裂开的眼镜,冲林阎挤了下眼睛:"我猜你刚才那眼神,是生死簿又给提示了?"
林阎没接话。
他跟着钻进裂缝时,后背擦过粗糙的石壁,疼得皱眉——这痛感让他想起老巡夜人说过的话:"阴司的路,越疼越要走,说明你还活着。"
暗道比想象中狭窄,三人只能猫着腰前进。
赤焰道人的火焰在前方摇晃,将石壁上的刻痕照得忽明忽暗。
林阎注意到那些刻痕不是常见的镇墓符文,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巫咒,笔画间带着股子狠劲,像用指甲硬抠进石头里的。
"到了。"赤焰道人突然停住脚步。
林阎抬头,暗道尽头是间密室。
说是密室,倒更像座被岁月啃噬的神龛:正面墙上嵌着块黑玉碑,碑身布满蛛网似的裂纹;地面散落着几截断成两截的青铜灯台,灯油早干了,只留下深褐色的痕迹;最显眼的是供桌上摆着的那叠符箓——泛黄的纸页边缘卷着焦黑,却在赤焰道人的火焰下泛着微弱的青光。
王书生凑过去,镜片上的裂纹正好对着最上面那张符箓。
他突然低呼一声:"巫族秘篆!"手指虚点着符箓上的纹路,"这不是普通的驱邪符,是血脉契!
你看这勾连的笔锋,和《山海遗录》里记载的九黎族纹一模一样!"
林阎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上前两步,指尖刚要碰到符箓,残页在掌心猛地一烫。
那烫意顺着血管窜到心口,记忆里的青衫女子又出现了——这次她站在血红色的战场中央,怀里抱着个襁褓,身后是铺天盖地的黑雾。"阿阎,"她的声音混着风声,"这是你娘用命换的东西。"
"收起来。"赤焰道人突然出声,"此地阴煞过重,符箓久置必染邪祟。"他拂尘一甩,那叠符箓便轻飘飘飞进林阎怀里。
林阎刚要开口,密室角落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三人同时转头。
一只巴掌大的机械蜘蛛从供桌下爬出来,八条细腿上沾着锈迹,复眼里闪着幽绿的光。
王书生的脸瞬间白了:"是幽泉教的'千里目'!
他们在每处据点都埋了这东西,能把影像传回祭坛——"
话音未落,机械蜘蛛的腹部裂开道细缝,射出一道幽绿光线。
林阎想也没想,从怀里掏出生死簿残页。
残页上的血字虽已褪去,但他记得老巡夜人教过的应急符:"电磁干扰符,专破机巧之物。"
符笔是用巡夜人特制的狼毫,蘸的是朱砂混黑驴血。
林阎手腕翻飞,符文在指尖凝成时,他甚至能听见残页里传来的轻响,像有人在说"对,就是这样"。
符箓拍在机械蜘蛛背上的瞬间,幽绿光线"滋啦"一声扭曲成乱码,蜘蛛八条腿剧烈抽搐,最后"啪嗒"摔在地上,冒起一股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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