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望着眼前与房间大相径庭的场景,脚步一顿。
他回头环顾医院内部,确认除了这扇门再无其他出口,也没有任何能当作防身武器的东西后,深吸一口气,抬腿迈进新的世界。并迅速俯身,在地面上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玻璃,紧紧握在手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土地,那颜色浓郁得仿佛被无数鲜血长时间浸泡,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周围,原本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如今已沦为一片残垣断壁。
参差不齐的断壁残垣中,还突兀地穿插着几棵巨大却被烧焦的树木,树干漆黑如墨,树枝扭曲变形,将城市的废墟与原始森林的荒芜怪异又荒诞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诡异又悲凉的画面。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烧焦的树木枝干,它们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着,宛如无数在痛苦中拼命挣扎的肢体,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不远处,一辆辆被炸毁的车辆残骸静默地冒着黑烟,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在昏暗黯淡的光线之下,闪烁着冰冷而坚硬的光,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战争的暴行。
在这些残骸之间,还时不时夹杂着人类或斗龙的尸体与残肢,血腥的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偶尔,会有几声微弱的呻吟从废墟深处传来,那是幸存者在痛苦中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轰炸声接连不断,时不时有强劲的气浪裹挟着尘土和碎石汹涌卷来,重重地落在许墨身旁,掀起他身后的衣摆,烈烈作响,也模糊了他望向远方的视线。
许墨垂眸看向旁边的一个尸体,蹲下后用手上的碎玻璃片小心翼翼地翻查着尸体的每一处细节,仔细观察着。
致命伤是心脏处。被利爪一下捅穿,伤口边缘参差不齐,鲜血早已干涸,在衣物上凝结成了暗红色的斑块。
斗龙,是斗龙杀死了他。
人类和斗龙打起来了。
“你不害怕吗?”
一道少年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打破了这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死寂。
许墨镇定回头,看向对方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明亮的米白色衣服,在这满是血腥与废墟的环境中,竟一尘不染,没有沾染丝毫血污。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直直地望向许墨,眼神里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邃。
许墨只是一眼,便察觉到对面之人的异样。
周遭的空气似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细微的能量波动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丝丝缕缕缠绕在眼前这个与自己长相别无二致的人身上。
那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宛如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后,突然触碰到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物件轮廓。
这种能量波动独一无二,绝不是敌人伪装所能呈现出的。
对方那光象力量的波动如此熟悉,与许墨自身的能量频率有着微妙的契合,就像两个共鸣的音符,在这片废墟上空奏响奇异的和弦。
不,准确来说,眼前之人是“苏夏”。
尽管面容相同,但苏夏身上那股跳脱的灵动劲儿,与许墨的压抑截然不同。恰似静谧湖面与奔腾溪流,虽同属水,却有着天壤之别 。
“当然害怕。”
确认对方也是“自己”后,许墨慢慢开口回答出对方抛出的问题,“毕竟我也是个正常人,拥有思维,害怕这种情绪自然难以避免。”
话音落下,许墨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身旁的尸体上。
他记得他。
在研究院的时候,这人就最爱逗他,为此没少被组长训斥。
他还记得,在自己和南羽来到斗龙世界前,他正纠结着选哪款戒指来跟他女朋友订婚。
甚至还找到他头上,非要拦住自己帮他二选一。
“这里的幻境,是显现人心里最害怕的东西吗?”
许墨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平静地看向面前的[苏夏]。
“跟你说的差不多。”
[苏夏]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可行动却无比温柔。
他在周围找了几圈,像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破碎的灰布,轻轻盖在了那具尸体的脸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
随后,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尸体拜了拜,那模样,像是在向一位挚友告别。
做完这一切,[苏夏]直起身子,眼中的笑意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认真,
“这里是依照你的潜意识建成的幻境,它会把你平常没意识到,但是潜意识注意到的事情,通过合理的规划发展显现出来。
竟然会有这种场景,说明你平常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担忧。”
话落,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抬起手,本想轻轻拍一拍许墨的肩膀,给予他些许安慰。
可就在有所动作的瞬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猛地停住。
“算了,”
[苏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调侃的苦笑,无奈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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