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道,进城!”
【戊】
“先生看够了么?”乙弗循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玄甲上插着数支断箭,掌心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当年他们用糖渍蜜饯诱杀孩童时,您怕是还在沅川着书立说”。
周令齐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血污混杂的脸上淌着清泪,“兵者凶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喃喃自语的声音逐渐哽咽,淹没在满城欢呼声中。
城下清理战场的北奚军又叫喊起来,“是公主,公主殿下,公主还活着!”
哥舒衔月与乌兰执缰绳缓行而来,刻意避过北燕军的尸首,却在周围北奚士兵纷纷下跪行礼时停住了脚步,她抬头望着城楼上被残阳染红的熟悉身影,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此时响起。
残破的大燕军旗在景州城楼睥睨决然地猎猎作响,似三足金乌的鸣叫,从烈火中振翅重生。
乙弗循快步走下城楼,踩着遍地箭镞近旁。
“你答应过的……”北奚公主染血的手指抚过对方战甲上新添的伤。
卫王反手握住甲胄上冰冷的手,紧绷的面色渐趋舒展,吞噬过铺天战火的瞳仁里流淌着足以融化隆冬的情致,“嗯,我答应过的”。
从旁的乌兰识趣地跑向穆翊忙碌的身影,李中抱着梁九思的残破头盔坐在瓮城里,突然摸到头盔内衬的油纸包。展开是张泛黄的卖身契,按着十七个血手印——正是当年兵奴营被掳少年的名录。他鬼使神差地掏出火折子,看着那些名字在火光中化作青烟。
周令齐的佩剑终于归鞘,他望着正在收殓尸体的穆翊:“你说主上像什么?”
“像我们老家屋檐下的冰凌子”,羽林统领擦掉箭矢上的脑浆,“看着脆生,折起来能扎穿狼眼。”
残破的南燕军旗在晚风中舒展,三足金乌的暗纹正被月光重新勾勒。更夫开始敲响平安梆子,今夜景州的炊烟里,混着桐油与血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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