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窜上帐幔的瞬间,那炽热的火焰扑面而来,烤得我脸颊发烫,范景轩将我拽到身后。
丽妃的尖叫声混着猫叫,宫人们泼水声撞翻香炉,蓝鸢尾香气混着焦糊味涌进来,那嘈杂的声音和刺鼻的气味让我几近窒息。
三日后,最后一批病患的脓疮开始结痂。
我蹲在药炉前扇火,忽然听见熟悉的皂靴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范景轩的龙纹袖口还沾着硫磺灰,掌心里躺着颗褪色的蛇胆金,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冷宫挖出的尸首指甲缝里全是磷粉。"他指尖摩挲着我被烫伤的手背,那轻柔的触感让我有些慌乱,"丽妃供出南疆巫医那日,你为何要拦着朕处死她?"
药汤咕嘟咕嘟泛起琥珀色泡沫,那翻滚的泡沫如同我内心的波澜,我舀起一勺浇在石阶缝隙里。
嫩绿的草芽顶开砖缝,在带着硫磺味的春风里颤巍巍舒展,那清新的绿色让我看到了希望。
"因为死人开不了口啊。"我吹散药雾,看草叶上凝结的水珠滚进泥土,那水珠滚落的声音如同生命的律动,"就像这场疫病,若只治标不治本......"
远处传来宫人清扫灰烬的声响,那有节奏的清扫声仿佛是对过去灾难的告别,金水河倒映着初升的朝阳,那金色的光芒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范景轩的玉佩穗子拂过我手背,带着某种潮湿的暖意,那轻柔的触感如同他温柔的眼神。
范景轩的玉佩穗子还缠在我小指上,太液池的荷花就开了满湖。
近日来,宫廷里一片忙碌景象,宫人们穿梭往来,搬运着各种物品,为即将到来的庆功宴做着准备。
我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中也被这喜悦的氛围所感染。
庆功宴摆在摘星楼,琉璃盏盛着西域葡萄酒,那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连檐角挂的宫灯都换成金丝楠木的,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赵公公捧着圣旨进来时,我正被几个诰命夫人围着诊脉。
她们腕间的翡翠镯子挨个蹭过我袖口硫磺味,那温润的触感和淡淡的硫磺味交织在一起,她们嘴里念叨着要给娘家侄子说亲。
"江氏灵犀上前听封——"
满殿烛火突然暗了三成,那昏暗的光线让我心中一紧。
范景轩的玄色龙袍掠过鎏金香炉,袖口暗纹在火光里游成一条金龙,那金色的光芒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
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忽然想起那日他捏着蛇胆金说"朕的私库随你挑"时的神情。
"赐九鸾金步摇一对,南海夜明珠十斛。"赵公公拖长的尾音在梁柱间打转,那悠长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另擢升为四品尚宫,协理六宫医药事宜。"
丽华宫旧主的位置空着,新晋的徐昭仪突然打翻酒盏:"听说那蓝鸢尾琉璃珠,是先皇后......"
丝竹声恰在此时转急,那急促的音乐声让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范景轩的指尖在案下勾住我掌心,薄茧蹭过昨日试药烫出的水泡,那微微的刺痛让我回过神来。
我借着斟酒凑近他耳畔:"陛下私库里可有《南疆毒经》残卷?"
他喉结动了动,温热的龙涎香混着酒气扑在我颈侧,那浓郁的香气和温热的气息让我有些陶醉:"爱卿想要什么,朕何时......"
"砰!"
西南角传来瓷盏碎裂声,那清脆的破碎声打破了宫殿里的宁静。
我转头时正撞见李嬷嬷扶起个洒扫宫女,那丫头腕间系着褪色的五毒绳——是南疆人过端午才戴的样式。
宴至三更,范景轩忽然击掌。
十八个内侍抬着鎏金药柜鱼贯而入,当归与雪莲的香气冲得我鼻尖发酸,那浓郁的药香让我有些眩晕。
他在众人抽气声中执起我的手:"冷宫那些蛇胆金,朕命人炼成了药匣合页。"
金合页映着烛光开合,竟雕着御花园那丛蓝鸢尾,那精美的雕刻在烛光下显得栩栩如生。
我摩挲着花瓣纹路,突然触到内侧凹凸的刻痕——是句小篆的"死生契阔",那刻痕在我指尖下仿佛有着特殊的温度。
烟花炸响时,那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宫殿,范景轩的披风裹住我肩头,那温暖的披风让我感受到他的关怀。
他掌心贴着我在冷宫落下的旧伤,声音混在喧闹里:"那日你说死人开不了口,可知活人......"
"江太医!"某个眼生的小宫女突然挤到跟前,鬓角别着朵蔫巴巴的孔雀苔,那枯萎的孔雀苔仿佛预示着不祥,"浣衣局说您上月送去的衣裳里落了封信。"
火树银花在夜空中绽成芍药形状,我借着光亮瞥见信笺一角。
褪色的胭脂印像极了丽妃妆奁匣里的蓝鸢尾,可那笔迹......
范景轩的指尖正要挑开火漆,远处突然传来尖叫。
我们赶到太液池边时,徐昭仪的绣鞋正漂在残荷间,她攥着半截五毒绳的指节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子时的梆子声里,那沉闷的梆子声仿佛是命运的钟声,我独自坐在药柜前拆信。
夜明珠照着信笺上七歪八扭的字迹:"江太医可知,孔雀苔要混着处子血才能引发疫病?"
窗外闪过白影,去年冬猎时射死的雪狐皮突然从梁上掉落,那突然的声响让我吓了一跳。
我弯腰去捡,发现地板缝隙里嵌着半颗琉璃珠——比丽妃那批贡品透亮十倍。
更鼓声混着夜枭啼叫传来时,那阴森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信笺在烛火上蜷成灰烬。
我蘸着雄黄酒在案上画线,孔雀苔的汁液慢慢洇开,竟在宣纸上显出一行血字:
"想知道先皇后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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