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张太医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粗糙而沙哑,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在慧妃腕间顿住。
殿外北风卷着碎雪“呼呼”地扑灭了两盏宫灯,我藏在袖中的银针袋又开始不安地震颤,那震颤声好似轻微的蜂鸣。
张太医的喉结剧烈滚动着,额头冷汗在鎏金烛火下泛着油光。
我捏着银针袋的手指轻轻一抖,针尖正对着他袖口那抹孔雀蓝。
"老臣...老臣..."他枯瘦的脖颈突然转向慧妃瘫软的方向,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是慧妃娘娘让微臣在脉案上做手脚,说只要坐实娘娘中毒..."
慧妃染着蔻丹的指甲猛地抠进织金地毯,“呲啦”一声,鬓边金步摇的流苏缠成了死结:"胡吣!
本宫何曾见过你这老匹夫!"她尖利的尾音被殿外呼啸的北风“呼呼”地撕碎,裹着雪粒子砸在琉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俯身拾起她掉落的海棠红披帛,指尖捻开绸缎夹层里靛蓝色的粉末,那粉末在指尖散开,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娘娘这披帛熏的香倒是别致,西域商队上月进贡的孔雀胆,掺着朱砂能当密信印泥用吧?"余光瞥见范景轩的龙纹靴正碾过地上那滴蛊毒黑血,青玉砖面腾起缕缕白烟,那刺鼻的气味让人作呕。
范景轩突然抓起案上的虎符,玄铁令牌撞在青玉镇纸上发出龙吟般的颤音,那声音在殿内回荡。"骁骑卫听令!"他掌心的咬痕已经渗出紫黑毒血,却仍稳稳将令牌抛给赵侍卫,"即刻封锁各宫门,凡有西域香料痕迹的——"
"皇上!"慧妃突然挣开宫女的搀扶,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竟生生折断了金步摇,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臣妾父兄还在河西道戍边,您不能..."她精心描画的远山眉被冷汗浸得斑驳,像极了边关告急文书上晕开的朱砂批注。
我袖中的银针袋突然剧烈震颤,针尖齐刷刷指向她发间那支累丝金凤簪。
簪头嵌着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与张太医袖口的孔雀翎墨迹如出一辙。
"娘娘这簪子倒是眼熟。"我佯装替她整理鬓发,银针却挑开东珠暗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上月魏夫人私通的西域商人,似乎也戴着同样制式的..."话音未落,珠内滚出粒蜡封药丸,落地时腾起的紫雾惊得李公公打翻了鎏金香炉,香炉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范景轩的龙纹广袖突然将我拽进怀里,他喉间滚动的闷哼震得我耳膜发颤,那声音好似闷雷在耳边炸响。"传令河西道,慧妃母族全部收监待审!"鎏金烛台应声爆开数朵蓝焰,映得他眉间朱砂痣艳得滴血。
待侍卫将瘫软的慧妃拖出殿外,我故意踮脚凑近范景轩渗血的掌心,那温热的血液触感粘稠。"皇上这蛊毒再不解,明日早朝怕是要用左手批奏折了。"他腕间悬着的伽楠香珠擦过我鼻尖,混着血腥气的龙涎香熏得人目眩。
"爱妃不如先解释解释,"他突然扣住我试毒的手,薄茧蹭过虎口处陈年针痕,那粗糙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你药囊里的西域曼陀罗花粉,与胭脂谷遇伏的粮草车有何关联?"鎏金护甲划过我颈侧动脉时,惊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我想起曾经与西域巫医打交道时,他们对帝王血里的同心蛊极为看重,有次还曾听闻他们为了获取相关蛊毒样本而大费周章。
我反手将银簪抵在他心口,簪头淬的药液正巧滴在蛊毒咬痕上:"皇上可知曼陀罗花粉遇热则幻,遇冷则醒?"望着青玉案上渐渐凝固的毒血,我压低声音道:"若是掺在番邦细作的密信蜡封里..."
殿外忽传来三急两缓的铜铃声,赵侍卫带着满身风雪撞开朱漆门,那风雪打在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禀皇上!
骁骑卫在淑妃娘娘宫里搜出..."他话音戛然而止,盯着我抵在帝王心口的银簪,佩刀出鞘的铮鸣惊落了檐角冰棱,冰棱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范景轩却低笑出声,震得我簪头的玉铃铛叮咚作响,那声音清脆悦耳。"江灵犀,你每次救人非要搞得像行刺?"他染着毒血的指尖突然抹过我下唇,铁锈味混着龙涎香在齿间炸开,那味道刺鼻而怪异。"胭脂谷的地形图,画给朕看。"
我铺开西域舆图时,鎏金炭盆突然爆出个火星,“噗”的一声,正巧落在狼居胥山的位置。
指腹蘸着茶汤画出的补给线蜿蜒如蛇,那茶汤的温热触感在指尖流淌,最终停在胡杨林深处的暗河:"番邦联军惯用火攻,我们偏要走水路。
三千石粟米换成皮筏,顺流而下反倒比粮车快三日。"
范景轩的朱砂笔突然顿在胭脂谷隘口:"若是遇上冰封?"
"所以需要皇上的蛊毒作饵啊。"我拔下银簪挑破他结痂的伤口,黑血滴入茶汤竟浮起层金箔,那黑血与茶汤混合的场景在视觉上十分奇特。"西域巫医见到帝王血里的同心蛊,怕是舍不得放火烧自己的救命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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