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坐在镜湖龟裂的冰面上,刺骨的寒冷从冰面透过膝盖传来,掌心还残留着萧砚喉间逆鳞锁那粗糙、坚硬的触感。
此前,我偶尔会在梦中感到喉咙处一阵异样的刺痛,仿佛有股力量在隐隐涌动,可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想来,或许正是新生声带特殊能力的一种隐晦暗示。
那些带着倒刺的漆黑鳞片此刻正扎在我指缝里,与七窍溢出的血珠凝成诡异的并蒂莲纹,这一幕在冰面的反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宛如一幅恐怖的画卷。
萧砚胸腔里浮动的暗金色符文突然暴涨,符文闪烁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将我们相贴的掌心灼出焦黑的掌印,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清梧的换命楔......"我盯着他心口逐渐成型的饕餮纹,喉骨被新生声带割得血肉模糊,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三百年前她就料到你会背叛?"
冰层下突然炸开猩红声浪,那声音如同一头猛兽的咆哮,震得冰面都微微颤抖,谷主裹挟着音波漩涡破水而出。
那些凝成锁链的声纹像毒蛇缠上我脚踝,黏腻、湿冷的触感让我想起萧砚初任玄音使那夜,他跪在天籁鼎前被植入逆鳞锁时渗出的黑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又弥漫在了空气中。
"好徒儿,你该谢谢萧砚。"谷主指尖悬着的血色音阶突然幻化成顾清梧的脸,那虚幻的面容在冰面的寒气中显得格外阴森,"若不是他当年跪在炼药窟三天三夜求我留你性命,你早该和三百音奴一起化作天籁鼎的养料了——"
萧砚的瞳孔突然漫上鎏金色,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如同两团炽热的火焰。
我听见新生声带发出尖锐的警报,那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却来不及躲开从他喉骨爆出的声刃。
那些淬着逆鳞锁碎片的音波穿透掌心时,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我竟在剧痛中尝到十五岁那年初遇的菱角香——那年镜湖的冰菱花开的特别早,洁白的花朵在冰面上绽放,美不胜收,他在采菱曲里塞进半阙《捣练子》,悠扬的曲调在冰面上回荡,而我直到此刻才听懂词中暗藏的经脉逆行警告。
"你才是谎言。"萧砚掐住我脖颈的指尖结着冰霜,寒冷的触感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是《焚鼎诀》反噬的征兆,"顾清梧的婚契早被天籁鼎......"
血色旋涡突然被冰蓝声纹撕开裂缝,冰蓝的光芒在黑暗中闪耀,如同一条神秘的通道。
陆无言踩着《破阵乐》的残章从天而降,激昂的乐声在空中回荡,九重天的声浪将谷主的猩红锁链冻成冰棱,冰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我趁机咬破舌尖,一股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用混着玲珑心血的声音震碎脚踝禁锢——这是顾清梧封印在鼎中的禁术,三百道换命楔正在我髓海里苏醒,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道光芒在闪烁。
"接着!"陆无言抛来的音刃割开我腕间逆鳞纹,冰蓝丝线顺着血脉缠上萧砚心口的饕餮符,丝丝凉意顺着血脉蔓延开来。
当两股声纹在晨曦中相撞的刹那,金色和冰蓝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我终于看清萧砚灵台深处那枚染血的玉铃铛——那是他成为玄音使前,偷偷系在我窗棂上的定魂铃,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谷主癫狂的笑声震碎半数冰湖,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我借着陆无言撕开的声域缺口,将《安魂谣》终章灌入新生声带,柔和的音符在空气中飘荡,带着一种宁静的力量。
萧砚喉间的逆鳞锁开始龟裂,那些藏在鎏金瞳孔深处的痛楚翻涌成滔天巨浪,却在即将触到我心脉时,被他用最后清明化作护体音障。
"动手!"陆无言的九重天声域突然裹住天籁鼎,"用换命楔共鸣——"
我捏碎腕间冰蓝丝线,任三百道声纹穿透萧砚胸口的封印,声纹如同闪电般在空气中划过。
当饕餮纹与婚契符在血光中交融时,镜湖深处突然传来玉铃碎裂的脆响,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冰面上回荡。
萧砚在声波反噬的剧痛中猛地将我推开,而他心口爆开的金色光晕里,竟浮现出顾清梧手持婚书跪在血月下的残影,那残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神秘。
陆无言的身体正在音波对撞中寸寸结冰,冰面在他身体周围逐渐蔓延,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他最后望向我的那眼,像极了当年被谷主吞噬的前任玄音使们诀别时的神情。
当《安魂谣》终章裹着九重天声域撞进天籁鼎的刹那,我锁骨处的婚契符突然生出冰裂纹,丝丝寒意从锁骨处传来,那里面涌动的,竟是我亲手系在萧砚腕上的冰菱花魂。
血色晨曦穿透声纹漩涡时,我接住了陆无言坠落的半截玉笛,笛身残留的《采菱曲》突然激活新生声带,悠扬的曲调在空气中回荡,而萧砚喉间重新凝结的逆鳞锁深处,一抹冰蓝色光晕正在吞噬猩红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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