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屑割开我眼角时,我闻到了血腥味里裹着埙孔的槐花气息——那是萧砚三年前为我疗伤时,用来止疼的槐霜味道。
悬浮大陆的投影在掌心碎成冰晶,钟离之女铸就的青铜钟突然发出混沌轰鸣。
我看见谢无咎尸身上的红绳正被天籁鼎虚影吞噬,那些褪色的丝线分明是萧砚用喉间血浸染过的逆鳞锁芯。
"苏姑娘,看灵脉!"
钟离的惊叫混着冰渊崩塌的轰鸣。
我循着她淌血的指尖望去,悬浮大陆千疮百孔的声纹经络中,无数截断骨正顺着天籁鼎震颤的节奏疯长。
那些骨节上全是我熟悉的咬痕——三年前萧砚喉结处被我咬出的月牙形伤口,此刻正在每一根声纹骨上绽放。
萧砚昏迷中的手指突然痉挛着扣住我腕间逆鳞锁,那些玉化的鳞片正疯狂啃食我新生的血肉。
剧痛中,沈青梧消散前用星砂烙在我耳后的灼痕突然发烫,残魂的声音伴着槐花气息渗入耳膜:"小丫头,逆鳞锁的第七道螺纹......"
尚未听清下文,整座冰渊突然被猩红声波笼罩。
悬浮大陆的云层裂开巨口,谷主裹着声纹灰烬的傀儡躯壳踏着音阶降临。
他垂落的发丝间缠绕着幼童的银铃,那些本该属于萧砚五岁生辰的铃铛,此刻正随着灭世声波发出催命梵音。
"乖徒儿,为师教过你——"谷主傀儡的面容在声波中扭曲,渐渐凝成萧砚幼年模样的轮廓,"噬心之痛,当以七窍玲珑音为刃。"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腕间逆鳞锁突然发出尖啸。
那些吞噬我血肉的玉鳞片片倒竖,在声波中拼凑出天籁鼎底部的图腾。
萧砚昏迷中溢出的血渗进图腾纹路,竟与悬浮大陆灵脉的走向完全重合。
谷主傀儡的笑声震碎了三丈外的冰柱。
他抬手召出九重音阶凝成的长戟,戟尖挑着的正是萧砚当年植入逆鳞锁时剜出的喉骨:"你以为护住这小畜生的心脉便能阻我?
当年他自愿成为天籁鼎容器时,可是连情魄都炼成了声纹傀儡的养料——"
青铜钟的混沌音骤然拔高。
钟离突然喷出一口血,她背上新铸的鼎耳纹路中睁开的第三只眼,正汩汩涌出玉髓般的液体。
那些液体触到冰面的刹那,我腕间逆鳞锁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入萧砚心口。
剧痛中,三年前的槐霜气息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终于看清那些疯长的声纹骨末端,全是我咬在萧砚喉间的齿痕在反复再生。
谷主傀儡的面容彻底定格成萧砚七岁时的模样,眼尾却残留着成年萧砚与我痴缠时的泪痣。
"苏玳,看钟摆!"谢无咎残存的赎罪声波突然撞碎三根音阶长戟。
我顺着声波震颤望去,悬浮大陆核心处的天籁鼎虚影中,萧砚系在我腕间的红绳正缠绕着谷主傀儡的命脉。
混沌音与灭世声波相撞的瞬间,我忽然读懂了沈青梧消散前用星砂烙下的图案——那些焦痕的走向,分明是逆鳞锁嵌入天籁鼎锁孔时应转动的轨迹。
腕间噬咬血肉的玉鳞突然温顺下来,每一片都映出萧砚被剜去喉骨那夜的月光。
"原来你早就是钥匙......"
我颤抖着将逆鳞锁按进萧砚心口涌出的血泊,玉鳞啃食声纹骨的响动竟与天籁鼎的震颤达成共鸣。
谷主傀儡发出幼童啼哭般的尖啸,他掌心属于萧砚的喉骨突然生出槐花根系,顺着声波纹路扎进我的七窍玲珑音脉。
剧痛让眼前炸开血色星砂,残魂最后的叹息混着槐霜擦过耳际:"玲珑碎,天鼎开......"
悬浮大陆的投影在血色中重组为逆鳞锁的形状,我听见萧砚昏迷中漏出一声幼兽般的呜咽。
那些生长在声纹骨上的咬痕突然同时绽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逆鳞锁芯——每一根都连着谷主傀儡与天籁鼎之间的声波经络。
钟离的青铜钟在此刻轰然炸裂,她背上第三只眼流出的玉髓突然凝成萧砚的轮廓。
我腕间逆鳞锁不受控制地刺向那团玉髓,却在触及的刹那被谷主傀儡的幼童面容吞没。
灭世声波突然静止。
天籁鼎虚影中传来萧砚十六岁那年的笛声,混着槐花纷纷扬扬落在我们纠缠的伤口上。
我望着谷主傀儡身上属于萧砚的种种痕迹,突然意识到那些再生声纹骨末端的咬痕——每一个齿印深处,都藏着一枚即将苏醒的逆鳞。
悬浮大陆的灵脉发出玉石俱焚的哀鸣,我握紧吸饱鲜血的逆鳞锁,听见冰渊深处传来沈青梧消散前最后的歌谣。
那些破碎的音符正在我新生的玉鳞上重组,而萧砚心口涌出的血,不知何时已在天籁鼎投影上绘出半阙禁忌的祭文。
沈青梧残魂消散前的星砂在我耳后灼烧起来,那些焦痕突然化作琴弦勒进齿缝。
我尝到铁锈味的声波震颤,终于听懂她湮灭前最后的遗言——"第七道螺纹要逆着月光拧"。
萧砚的逆鳞锁正吸饱我的心头血,玉鳞缝隙渗出槐花酿的甜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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