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夷岛外的海面像煮开的铁水,十丈高的浪墙带着硫磺味砸下来。李琰抓着楼船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束发带早被海风扯断,乱发糊在脸上。"挂铁索!连船成阵!"他的嗓子哑得像磨过的砂纸,三十艘楼船同时抛出青铜链,链头的磁钩"咔嗒"咬住邻船甲板,在漩涡外围硬生生拼出个八卦阵型——这是裴九娘照着《周髀算经》改良的磁引阵,每根铁索都浸过磁化的桐油,在磁暴中能相互吸引。
倭国的龟甲舰船头,巫女抱着金鳞婴儿站在七层高的磁石祭坛下。那婴儿不过半岁,皮肤却泛着金属光泽,哭起来像夜枭啄心。宇文家主穿着九环磁链甲,指尖在祭坛的二十八宿方位盘上飞转,每按动一块磁石,海底就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裴九娘趴在船舷吐得黄水都出来了,突然抬头看见水下有黑影游过,鳞片刮擦船底的"咯吱"声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那是铁笼拼的?"
武玥早就按捺不住,抄起三股鱼叉就往海里跳。海水像冰锥子扎进骨头,她刚下潜两丈,就看见个百米长的"怪物"从底下掠过——哪里是什么龙,分明是无数铁笼用磁链串成的巨蟒,每个铁笼里都蜷缩着具童尸,后颈处嵌着拇指大的磁石,在幽蓝海水中泛着冷光。她肺里的气快用完了,鱼叉"当啷"砸在铁笼上,惊起一群发光的磷虾。
玉门关外的雪原刮着白毛风,李光弼怀里揣着父亲的断指,指甲缝里还卡着冰碴子。八十个陌刀手跟着他在雪地里猫腰前进,每人嘴里都咬着块拇指大的磁石——裴九娘说过,这东西能扰乱宇文家控尸术的磁频。前方吐蕃大营的篝火忽明忽暗,像埋在雪地里的鬼火。
"分三队!"李光弼比出三根冻得通红的手指,"一队带火油罐烧粮草,二队用钩镰砍马腿,三队跟我冲中军!"他摸了摸腰间的磁粉袋,这是用玉门关铁矿磨的,撒出去能让重甲互相吸附。当第一声爆炸在粮草堆响起时,吐蕃哨兵的号角还没吹响,就被陌刀手的磁粉迷了眼。
李光弼劈开营门时,看见那个戴狼皮帽的身影正举着弯刀冲来——是三年前在疏勒河砍断他右臂的吐蕃大将!"阿爹,儿子给您报仇了!"他独臂挥刀,陌刀上的磁粉随刀风泼出,前排吐蕃兵的铁甲"咣当"撞在一起,像被粘住的铁块。敌将的胸甲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磁石阵列,李光弼的陌刀顿时被吸得脱手。他红着眼扑上去,用断臂的铁钩抠进磁石缝隙,火星子溅在雪地上滋滋冒烟......
大明宫暖阁里,上官婉儿正给两岁的李麟喂药,瓷碗突然"砰"地炸开,药汁溅在锦袍上。孩子指着西墙奶声奶气地说:"阿娘,墙里有虫虫说话。"裴九娘抄起鎏金铁锤砸过去,几块金砖应声而落,墙缝里掉出卷虫蛀的《宇文氏族谱》,泛黄的纸页上赫然画着长安城地下的磁石脉络图。
"九娘你看......"婉儿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破风声。武玥撞破窗纸跌进来,肩头插着支磁铜箭,箭头还在嗡嗡震动:"有刺客!冲孩子来的!"二十个黑衣人从房梁跃下,手中的磁网泛着蓝光,网眼间缠着细如发丝的磁丝。婉儿本能地将孩子塞进青铜浑天仪,转盘"咔嗒"锁住的瞬间,黑衣人面具下的脸突然溃烂——他们吸入了裴九娘特制的磁粉,那是掺了蚀骨毒的磁化汞粉。
"是五姓七望的长老......"武玥擦着嘴角的血,认出对方手腕的银镯,正是三年前扬州灭门案的信物。暖阁地板突然裂开细缝,传来隐约的铁链声,像有人在地下拉动巨网。
锁龙井底的腥臭味让人作呕,武玥的火把照亮井壁时,两人都忍不住发抖——墙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小手印,有些指缝里还卡着风干的血痂。裴九娘用磁勺刮下些黑泥,在掌心搓开竟是血痂混着磁粉:"这些都是祭井的童男童女......"她突然听见深处传来孩童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小猫。
武玥解下磁甲缠在腰间,铁裙片碰撞的声音在井道里回荡。火光映到石阶上时,她猛地顿住——那是具半跪着的骸骨,怀里抱着个带牙印的银锁,正是三年前失踪的扬州神童阿毛的信物!"宇文老贼!"她发疯般挥剑劈砍,锈铁崩裂处露出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上都散落着带刀痕的细骨,有些还连着未褪的乳牙。
井底的地宫大门豁然开朗,穹顶竟是整块透明磁石,能看见海面的战斗。宇文家主站在祭坛上,脚下踩着十二具童尸,每个尸身都连着磁链通向中央的铁笼巨蟒。
虾夷岛海域的平静比风暴更可怕。李琰看着宇文家主割开巫女的手腕,鲜血滴在祭坛的瞬间,海底的铁笼巨蟒突然"昂"地立起,铁笼碰撞声像万面铜锣齐响。旗舰被龙尾扫中,桅杆"咔嚓"断成两截,李琰被甩到甲板上,咸腥的海水灌进嘴里。
"乾位船转巽位!"他抓着缆绳爬起来,八卦船阵突然收缩,连船铁索绷成一张巨网。裴九娘抱着最后三桶火油冲过来,却被磁暴吹得东倒西歪。武玥从海里跃出,鱼叉上还滴着童尸的血:"用这个!他们拿孩子血祭阵,咱们以血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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