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头的风卷着沙粒,把段秀实的眼睫毛粘成了土黄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突然听见关外传来"咔啦咔啦"的响动——就像有成千上万个陶瓮在同时裂开。
"来了!"值哨的什长猛地敲响铜锣。三千唐军齐刷刷握紧陌刀,却见黄沙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片灰扑扑的人影。那些穿着铠甲的陶俑排成整齐的方阵,每走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粉尘,眼窝里嵌着的黑褐色磁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龟儿子们,真把始皇帝的陪葬坑搬来了?"段秀实用陌刀杆敲了敲城墙砖,却发现箭头指着的陶俑胸口闪过一丝银光——那是五姓七望的族徽,崔氏的磁砂族徽正随着步伐渗出幽蓝粉末。
"将军,箭矢被吸住了!"前排弩手的惊呼声传来。段秀实定睛一看,果然见射向俑阵的弩箭悬在半空,箭头被磁石牢牢吸附,箭杆在风中微微震颤。他猛地转身踹翻脚边的铁锅:"快,把金汁抬上来!老子就不信这些土疙瘩不怕烫!"
四五个士卒嘿呦嘿呦抬起铜汁桶,刚要往城下倾倒,远处突然传来编钟声。那声音沉闷如暮鼓,震得人胸腔发麻。俑兵方阵竟像活物般裂开一条通道,中间走出个骑着白马的女子——正是失踪多日的萧绾绾。
"段将军好大的火气。"她抬手拨弄金丝软甲上的流苏,甲胄缝隙间露出淡青色襦裙,"这些可都是宇文恺用磁脉秘术改良的机关俑,浇坏了,陛下可要心疼的。"
回答她的是一声尖锐的鸣镝。阿史那云的红绫卷着醋坛从侧翼杀来,坛口破裂的瞬间,酸雾腾起的嗤啦声盖过了惊呼。段秀实眼睛一亮——去年在陇右道,他见过这种波斯商队用来除锈的法子。
然而预想中的陶俑融化并没有发生。酸雾中,俑兵们的关节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手臂与躯干竟自行拆解重组。段秀实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三个陶俑叠成一架攻城云梯,梯身布满尖刺,顶端的磁石还在滋滋冒电火花。
"砍断齿轮!"他怒吼着挥起陌刀,刀光闪过处,云梯轰然倒塌。断裂的陶片里滚出个拳头大的青铜齿轮,齿纹上还刻着"开皇九年"的字样——竟与大明宫太液池底的水闸部件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大明宫地下三丈的磁髓地窖里,寒气正顺着石壁往上爬。上官婉儿被锁链锁在青铜柱上,单薄的襦裙下透出隐隐蓝光,那是磁蛊在血脉里游走的痕迹。
"姐姐还在硬撑?"萧绾绾的团扇轻拂过她溃烂的锁骨,扇骨突然"咔嗒"一声弹出三棱刺,"知道为什么你的磁蛊总在月圆发作吗?因为宇文恺在你心口埋了这个。"
利刃挑破皮肤的瞬间,靛蓝色的血液竟凝成细小的剑形,"嗖"地射向阴影中的角落。李琰猛地侧身,那滴血剑擦着他耳际钉入石壁,剑柄处缠着的正是婉儿的一缕青丝。
"陛下果然心疼姐姐。"萧绾绾轻笑一声,软鞭突然从袖中甩出,鞭身裹着的磁髓碎晶在昏暗地窖里划出蓝光,"当年宇文恺用双生女婴做实验,你们的心脏本就是同一个磁场的两极。"
"放屁!"李琰腰间的轩辕剑出鞘半寸,却见婉儿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她锁骨处的梅花烙印炸开金光,锁链竟被磁能震得节节断裂。萧绾绾脸色大变,扯开自己衣襟——心口相同的烙印正在发烫,边缘的齿轮纹路清晰可见。
"原来...是机械蛊..."婉儿踉跄着向前,指尖抚过萧绾绾胸口的金属纹路,"宇文恺用磁簧控制心脏跳动,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双生...只是他的活钥匙..."
地窖顶部突然传来石块碎裂声。娜菲赛的软剑如灵蛇般钻入,剑尖挑断了萧绾绾的软鞭绳结:"早就说过,东方的邪术都是障眼法。"她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海水顺着剑刃滴在磁髓地面,激起阵阵白烟——显然刚从海战中脱身。
李琰趁机冲过去抱住婉儿,胸前的狼头烙印贴上她额头。这是三年前漠北之战时,他为了启动磁能护心镜留下的灼伤,此刻竟与婉儿的磁蛊产生共鸣,两股暖流顺着皮肤渗入心脏。
"陛下别犯傻!"娜菲赛踢开一块掉落的石砖,露出下面刻着的《天工开物》残页,"萧氏女的目的是启动地宫中枢,你们的烙印合起来就是钥匙!"
东海海域的暴风雨中,"天照号"的甲板正在燃烧。安倍晴明的蝙蝠扇已经烧得只剩骨架,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将破碎的八咫镜镜片按在胸口:"唐狗们,尝尝阴阳寮的终极术法!"
镜面碎片突然悬浮升空,在磁暴极光中拼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王忠嗣站在楼船甲板上,看着那光束扫过海面时激起的蓝色火焰,猛地想起李光弼昨天的叮嘱:"如果遇到反光的妖术,就往水里扔醋。"
"把醋桶全推下去!"他抄起铜锣猛敲。上百个醋桶砸进海里,酸性溶液与磁暴发生剧烈反应,海面腾起的白雾遮住了光束。李光弼光着膀子站在船头,腰间缠着二十斤重的磁粉袋——这是他仿照娜菲赛的波斯磁术改良的"土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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