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的记忆..."蓝思远喃喃道,眼中泛起泪光,"林湘...说过...艺术是...记忆的河流..."
小满似乎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继续翻动画本,"我还画了这个!"下一页上是模糊的女性轮廓,正在画架前作画,"阿姨教我调颜色..."
许明远的手开始发抖。林悦去世时小满还不满两岁,不可能记得母亲画画的样子。而画中女性的发型和着装明显是七十年代的风格...
"是林湘。"陈默肯定地说,声音发颤,"和我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蓝思远虚弱地抬起手,轻触画纸,仿佛那是什么神圣之物。"小满...有天赋...林湘的...血脉..."
小满突然从床上爬下来,跑到陈默面前,"舅舅,你能教我画树吗?我老是画不好树枝。"
陈默蹲下身,与她平视,"当然可以。你妈妈...以前也常问我这个问题。"
"我知道!"小满骄傲地说,"妈妈说你是最好的老师!"
陈默的眼圈又红了。许明远想起林悦确实经常称赞陈默的教学方法,称他"仿佛能看透每个学生的潜力"。现在想来,这种联系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刻。
医生来查房时,委婉地表示蓝思远需要休息。小满被林姨带出去吃早餐,陈默也要回画室取些东西,病房里又剩下许明远一人守着。
"明远..."蓝思远突然说,"帮我...写下来..."
"写什么?"
"给小满的...故事..."蓝思远艰难地呼吸着,"关于...林湘...林悦...陈默...所有..."
许明远拿出笔记本,开始按照蓝思远的指示记录。故事从林湘下放开始,到她忍痛放弃新生儿,再到后来与蓝思远的相遇,暗中寻找孩子的努力,以及命运如何将林悦带到他们生活中...
"林悦...不知道..."蓝思远停下来喘息,"但她画得...越来越像林湘...血脉...的呼唤..."
许明远写着写着,突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林悦的画风确实在婚后有明显变化,从浓烈的油画转向更柔和的水彩,当时他以为只是审美变化,现在想来,那正是她与林湘建立联系后发生的转变。
"她见过林湘?"
蓝思远微微点头,"几次...画展...林湘...暗中关注...她..."
许明远握笔的手顿住了。林悦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他突然想起有一次,林悦兴奋地回家说在画展上遇到一位"很有眼光的阿姨",对方对她的画提出了几点建议。"她懂我的画,"林悦当时说,"就像从我心里掏出来的一样。"
那个"阿姨"就是林湘。许明远胸口发紧,想象着林湘站在女儿身后,看着她作画,既不能相认又要压抑内心的激动...
"陈默...教她...也是命运..."蓝思远继续说,"艺术...连接...他们..."
中午时分,陈默带着几本旧素描本回来了。翻开其中一本,是林湘的教学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如何指导学生发展个人风格。其中一页被折起,标题是"给S的建议"——日期正是林悦开始跟陈默学习的那年。
"S就是林悦。"陈默指着那页说,"林湘...我母亲...她写下这些指导,然后我无意中用了同样的方法教林悦..."
许明远看着那些笔记,感到一阵眩晕。林湘通过陈默指导林悦,这种间接的传承方式既美丽又残酷。
"她为什么不直接相认?"许明远忍不住问。
蓝思远闭上眼睛,"怕...伤害...林悦有养父母...陈默有姑姑...她不想...打乱...他们的生活..."
"可我们是她的家人啊。"陈默痛苦地说。
"她...以为...自己...不配..."蓝思远的眼泪滑落,"放弃你们...是她...永远的痛..."
许明远想起林悦生前有时会莫名低落,说感觉自己"像缺了一块"。现在他明白了,那不仅是孤儿常见的情感,更是血脉深处的呼唤。
下午,医生允许他们将蓝思远的病床推到小花园里晒太阳。小满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帮着护士推轮椅,还把自己的红围巾解下来铺在蓝思远腿上"保暖"。
花园里阳光很好,照在每个人脸上。小满突然宣布要举行一个"家庭仪式",她让所有人——许明远、苏晴、陈默、林姨——围在蓝思远床边,然后用她的红围巾将每个人的手腕松松地绑在一起。
"现在我们是永远的一家人了!"她庄严地宣布,"谁也不能分开!"
许明远看着围在病床边的这些人——没有血缘关系的岳父,刚找到的同母异父的大舅哥,前岳母,现任妻子和女儿——突然明白家庭从来不是由血脉或法律关系简单定义的。就像小满天真地展示的那样,家庭是那些你愿意与之绑在一起的人,无论有没有红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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