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3月29日的铜锣湾阴雨绵绵,伊厦大厦A座26楼走廊尽头的2607室门前,保安主任陈伯攥着对讲机的手不住颤抖。暗红色液体自铁门底缝蜿蜒而出,在走廊瓷砖上凝结成蛛网状的纹路,腐臭混着刺鼻的漂白水味呛得人喉头发紧。重案组督察林国栋推开虚掩的防盗门时,皮鞋底黏在玄关地板的血痂上,发出撕裂树胶般的声响。
三日前,大厦管理处接到投诉,称2607室花槽渗出的血水染红了楼下住户晾晒的床单。此刻,建筑工阿强握着电钻的手青筋暴起,混凝土碎块中赫然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手指。当法医揭开最后一层水泥时,两具呈太极阴阳状交叠的男尸暴露在众人眼前——绷带缝隙渗出暗褐尸油,朱砂绘制的符咒在尸身下凝结成诡异的图腾,五公斤铁锤的凹槽里还卡着半片带发丝的头骨。
"镇静剂过量却死于钝器击打,凶手在虐杀。"法医王玲扯开缠绕尸首的床单,铁链勒出的青紫淤痕盘踞在肿胀的躯干上,"死亡时间至少二十天,和谢氏兄弟抵港日期吻合。"
林督察翻动着新加坡警方的传真资料。照片里西装革履的谢顺发、谢顺丞兄弟,正是上个月来港追讨两千万债务的黄金商。他们最后现身的南洋银行大厦监控录像,诡异地缺失了三天记录。而租住凶宅的印尼华侨"叶永明",登记证件上的巴厘岛地址早已人去楼空。
千里之外的新加坡牛车水,百万金庄掌门人谢美兴瘫坐在檀木太师椅上。三天前的午夜,电话里传来儿子变调的嘶吼:"阿爸...符...血祭..."铁链拖地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利器破空的闷响。次日清晨,学徒在店门垃圾箱发现染血的牛皮纸袋,照片中谢氏兄弟被反绑在铁椅上,身后墙面用鲜血画着倒五芒星,录音带里循环播放的梵语诵经声,在末尾十秒突转为谢顺发沙哑的呜咽:"四把钥匙...在花槽......"
港岛法证实验室内,四把黄铜钥匙在紫外线照射下浮现出细若蚊足的刻痕——竟是失传的六丁六甲镇煞符。技术员小张猛然抬头,发现《南华早报》中缝被红笔圈出的四则讣告,死者忌日皆带"四"字。更蹊跷的是,现场遗留的《TIME》杂志内页夹着张南洋银行汇款单,收款人署名竟是谢家三少爷的英文秘书。
暴雨倾盆的夜晚,林督察带队突袭中环某风水事务所。满地符纸间散落着与凶案现场同款的铁锤,锤柄梵文与尸身符咒如出一辙。电脑硬盘残留的邮件显示,谢家老三半年前曾汇款百万港币至巴厘岛某账户,户主正是化名叶永明的降头师养子苏卡诺。
"我那两位好哥哥玩的不是炒金,是洗钱。"新加坡乌节路谢家老宅内,三少爷把玩着鎏金打火机,火苗在灵堂白幡上投下扭曲阴影,"父亲把缅甸矿脉交给老四,他们便串通印尼人做局。"角落里忽传琉璃迸裂声,四少奶奶黄慧芬盯着满地锋利的四瓣莲花灯罩,旗袍下摆金线绣的河图洛书在香烛明灭间泛着幽光。
2010年清明夜,香港跑马地某诊所的心理诊疗录像定格在黄慧芬癫狂的面容上。她撕碎日历嘶吼"他们回来了",用口红在镜面写下残破的符咒——正与二十六年前花槽底的血咒残纹吻合。次日清晨,女佣发现她穿戴整齐仰卧在八卦阵中央,四周炭盆摆成四象方位,腕表永远停在四点四十四分。
新加坡某寺庙地宫,居士整理遗物时抖落一本泛黄《鲁班经》。夹页的老照片上,谢家八子女环立翡翠观音像前,每人足下青砖铭刻生辰八字,恰是南洋秘传的"八子镇宅"之术。照片背面朱砂批注已然褪色:"癸亥年惊蛰,血债当以血镇。"而彼时香江警署尘封的案卷里,四把钥匙仍摆成消灾解厄的北斗阵,等待某个带"四"的命格之人重启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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