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刮过李逸玄色衣袍的边角,猎猎作响。他立于云海之上,脚下是翻涌的银涛,手中“寒川”长剑嗡鸣震颤,剑穗上系着的墨玉坠子随剑意轻晃,映出他眼底沉凝的寒光。
“清虚,百年了,你躲够了吗?”
声音裹挟着磅礴内息,穿透千里云海,直抵蜀山金顶。
话音未落,李逸手腕倏然翻转,寒川剑划过一道玄奥弧线,刹那间,漫天剑气破土而出——不是寻常的匹练剑光,而是化作亿万道细碎锋芒,如暴雨倾盆,似流星坠地,每一道剑气都裹挟着昆仑冰封千载的凛冽,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鸣,铺天盖地向着蜀山方向碾压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云海被生生割开一道道深痕,连虚空都泛起细密的裂纹,仿佛天地都要在这无匹剑意下崩碎。
蜀山金顶,紫雾缭绕的接引殿内,正盘膝打坐的清虚道长猛地睁眼。他一身月白道袍,须发皆白,面容却如婴孩般红润,指尖掐着的子午诀骤然停顿,耳畔已传来剑气穿空的锐响。
“终究还是来了……”清虚轻叹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丝历经岁月的疲惫。他身形未动,长袖却无风自动,如垂天之云般拂过身前,口中默念法诀,指尖一点虚空。
刹那间,一道璀璨流光自他袖中迸发——那是蜀山至宝“南明离火旗”所化的护山大阵雏形,流光呈赤金色,宛如熔浆奔涌,又似凤凰展翼,在金顶上空凝聚成一面巨大光盾。
“轰隆——”亿万道剑气撞在流光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金顶四周的古松被气浪掀飞,青石地砖寸寸龟裂,紫雾被搅成混沌,连远处的云海都掀起百丈巨浪。
剑气与流光碰撞的瞬间,无数火星四溅,有的剑气被流光消融,有的则穿透光盾边缘,擦着金顶飞过,将远处的山峰削去半截,留下光秃秃的崖壁。
清虚道长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白鹤般拔地而起,悬停在金顶上空。他看着那源源不断涌来的剑气,眉头微蹙,左手捏诀,右手再次挥袖,南明离火旗的流光骤然暴涨,赤金色光芒覆盖了整座蜀山,将所有剑气尽数挡在天外。
“李逸,你我恩怨,何必累及蜀山弟子?”清虚的声音同样穿透云海,与李逸的剑意遥遥对峙。
李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手腕再振,寒川剑的剑意陡然攀升,剑气竟凝聚成一条银色巨龙,张牙舞爪地撞向流光光盾。
“累及?当年你为了掌门之位,设计陷害昆仑长老,逼死我师尊时,可曾想过‘累及’二字?”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彻骨寒意,“清虚,百年前的青云台之争,你欠我的,欠昆仑的,今日该一并偿还了!”
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两人心头。
彼时,昆仑、蜀山并称正道双璧,每逢六十年一次的正道大会,便会推举共主,统领各派。而百年前的那一届大会,恰是决定下任共主的关键——候选人只有两人:昆仑的李逸,蜀山的清虚。
那时的李逸,不过三百岁,却已是昆仑千年难遇的奇才,一手“昆仑浩然剑诀”练至化境,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清虚则比他年长百岁,修为深厚,行事沉稳,深得蜀山弟子拥戴。两人本是惺惺相惜的同道,时常切磋论道,煮酒谈天,谁也未曾想过,会为了一个掌门之位,反目成仇。
青云台位于黄山之巅,是正道大会的举办地。那日,云海翻腾,各派掌门齐聚,台下弟子数以万计。李逸与清虚立于台上,本应是一场公平对决,却在关键时刻生了变故。
比试进行到一半,昆仑派的三位长老突然倒在台下,心口插着的,竟是蜀山独有的“子午钉”。全场哗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清虚身上,而清虚亦是错愕不已,正要辩解,李逸却已红了眼——那三位长老,正是从小教导他的恩师。
“清虚,你好狠的心!”李逸怒吼着提剑刺向清虚,理智被怒火吞噬。清虚百口莫辩,只能拔剑抵挡,两人在青云台上大打出手,剑气纵横,法术碰撞,将青云台拆了大半。
最终,正道各派以“蜀山暗害昆仑长老,李逸失控伤人”为由,暂停了共主推举,而李逸则带着昆仑弟子负气离去,清虚虽未被定罪,却也因这场变故,失去了接任共主的机会。
此后百年,李逸走遍天下,终于查到蛛丝马迹:当年的子午钉,并非清虚所下,而是魔教妖人设计挑拨,意在让正道双璧反目,坐收渔翁之利。
可真相大白又如何?师尊已死,昆仑颜面尽失,他与清虚之间,早已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更让李逸耿耿于怀的是,百年前的青云台,清虚本有机会解释,却因顾及蜀山声誉,迟迟没有开口——在李逸看来,这便是默许,是怯懦,是对他与昆仑的背叛。
“魔教挑拨?不过是你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李逸的声音再次响起,剑气陡然变得狂暴,银色巨龙猛地撞在流光光盾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光盾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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