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激灵:“那李桂花是老刘媳妇?”王大爷点头:“可不嘛,当年李桂花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刘天天在井边烧纸,说李桂花掉井里了,可井里啥都没捞着。现在你把李桂花的绣花鞋招来了,怕是要把当年的账都翻出来。”
夜里我不敢睡店里,回了老家。刚躺下没多久,就觉得胸口压了块磨盘,睁眼看见老太太坐在床沿,怀里抱着个纸身子,正是那个没脑袋的,现在脑袋歪在脖子上,眼窝子对着我笑:“小伙子,你爸欠我的不是五块钱,是一双鞋。1962年冬,他跟老刘合伙骗我,说给我婆婆打口棺材,收了我的绣花鞋当定金,结果棺材没打,钱全赌输了。”
我想喊,嗓子眼跟塞了团棉花似的。老太太冰凉的手摸上我的眼皮:“我在井里等了三十年,就等有人给我扎个全乎身子。你要是不扎,我就天天去医院陪你妈,她吊瓶里的葡萄糖水,够我喝半年的。”说完,她把纸身子塞进我被窝,纸角刮得我大腿生疼。我猛地坐起来,屋里啥都没有,只有床头柜上多了半双绣花鞋,鞋帮上的并蒂莲渗着血水,跟刚绣上去似的。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朱砂笔回了店,咬着牙开始扎纸人。手刚碰黄表纸,就听见库房有人叹气,抬头看见纸人们排成队,挨个冲我点头,像是在催工。我从日出扎到日落,总算扎出个跟老太太身形差不多的纸人,穿好黑褂子往玻璃柜里一摆,那纸人突然自己晃了晃,嘴角往上挑了挑,跟活了似的。
刚歇口气,门口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三十来岁,脸色青白,进门就敲柜台:“给我奶奶订副棺材,要金丝楠木的,陪葬品越多越好。”我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长得跟库房里那张老刘的遗照一模一样,尤其是右眉角的痦子,跟滴了滴墨水似的。
“你奶奶?”我装傻。男人不耐烦地敲着柜台:“废话,不是奶奶难道是妈?她昨晚托梦,说在底下住的是漏雨的破土房,连个纸冰箱都没有。”我看着他手指上的戒指,突然想起王大爷说老刘有个儿子,生下来没满月就送了人,现在回来认祖归宗了?
开单子时,男人瞥见玻璃柜里的新纸人,眼神猛地一缩:“这纸人哪儿来的?”我心里发毛,嘴上硬撑:“新扎的,咋了?”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跟我妈年轻时一模一样,可惜她死得早,我连她长啥样都不记得。”说完,他掏出一沓现金拍在桌上,转身就走,皮鞋跟敲在地上“咔咔”响,跟踩在棺材板上似的。
夜里打烊前,我把新扎的纸人收进库房,刚转身,听见玻璃柜“咣当”一声。回头看见那个没脑袋的纸身子不知啥时候又站在了柜台边,断脖子处的窟窿眼儿对着新纸人,像是在闻味儿。我突然想起老太太说的“全乎身子”,赶紧把新纸人的脑袋按上去,刚对齐,纸人突然抬手,指了指库房的墙角。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墙角的青砖缝里渗着水,水迹画成个鞋印子。搬开青砖,露出个暗格,里头掉出个铁盒,打开一看,是双绣着梅花的布鞋,鞋底磨得透亮,还有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我爸和老刘的签名,落款日期正是1962年冬。原来当年他俩合伙骗了李桂花的绣花鞋,拿去换了赌资,难怪李桂花的冤魂缠着不放。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汽车刹车声,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把铁盒藏进怀里,转身看见穿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把铁锹,脸上全是汗:“你是不是发现了?”我往后退,撞上了纸人架子,纸胳膊纸腿噼里啪啦掉下来:“发现啥?”男人举起铁锹,刃口泛着青光:“我爸临死前说,井里有具骸骨,脚踝上拴着绣花鞋,那是我妈的……”
话没说完,库房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我听见纸人“哗啦哗啦”动起来,有个冰凉的东西蹭过我的手背——是新扎的纸人,她的手指慢慢蜷起,像是在拽我往井边去。男人的铁锹“当啷”掉在地上,接着传来他的惨叫:“妈,别拽我!我给你扎房子扎冰箱,别拽我下井啊!”
我摸着黑往外跑,撞开卷闸门的瞬间,看见巷口的老井边站着个黑影,穿黑褂子,手里拎着红缎子绣花鞋,正是新扎的纸人。她慢慢转身,眼窝子里闪着绿光,嘴角咧得老长,像是在说:“债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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