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见二人走远,进去跪在林峄身边。双手合十对着牌位嘀咕几句无意冒犯。
“将军,我错了。我现在自己去领军棍。”苦脸哀求,希望减轻刑罚。
林峄正襟危坐,侧脸目光如炬看向他。
“所以……,皮糙肉厚的没事,快去吧,一百军棍。”
乘风虎躯一僵,多少?怎么还翻倍了。
“将军……”,只见林峄啧了一声,“得嘞,马上去。”
活阎王就是活阎王。
乘风走后,祠堂又静下来。林峄跪在那神色不明。
林遐好不容易睡下,已经是后半夜了。又是那个梦。
“二叔!”
林遐还不及提着裙摆就开心跑过去,“等你好久啦。”身上衣裳倒是精美,头饰盘的歪七扭八。
男子鹤发童颜,红光满面。
“哎哟!小遐儿想二叔了没?”伸手揉她的脸,
“二叔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差人送你屋了啊,待会记得试试看啊。”
林遐脸上甜蜜蜜的,“二叔人真好。”今日穿了最时兴的衣裳,邑县这一身绸缎也算得上是个大家闺秀了。
“怎么没见着你阿娘啊?”林稷安狐疑扯扯她的脸,笑容依旧。
小姑娘立马暗了眼,低下头蔫拉吧唧,无精打采的。
“弟弟生病了。”踌躇半天,嗫嚅道,
“二叔,连你也要去看弟弟吗?”
林二略微料到一二,“子暲这孩子弱不禁风的,二叔也见怪不怪了,有你阿娘照料就不叨扰了。小遐儿领着二叔去找你爹爹吧。”
“爹爹……在书房同大人们议事,不让人打扰。”林遐低着头,踢了踢脚,转着手指头。
现下家宴,宾客众多,无暇顾及于她也是常理。府中都是看眼色的,身旁连个丫头也没跟着,嫂嫂是出了名的没主意。逢年过节,若不是他偶尔来一两次,这丫头不知可怜成什么样。
“唔。”嘴里莫名被塞了饴糖,她开心看看二叔,心里暖暖的。
林稷安摸摸她的头。
林毓从书房出来,见了各个贵人便面色不悦。
远处瞧见二弟又快步迎上,“稷安瘦了,头发怎的白了这么多?”
林稷安微微一笑,“大哥说笑了。”
低头伸手摸着林遐的头。
林毓这才发觉她也在此,蹙眉面色凝重道,“功课写完了?”
她正准备问安,这话一出哽住。
二叔把她揽到身后,“我瞧过了,写的不错。”抬眼笑着对视。
“既如此,我就带着遐儿去宴上了。”
林遐怔怔看着,爹爹样子不开心。
“也好。”林毓伸手拍打了二叔的肩,似是叹了口气。
待他离去,林稷安蹲下身来安抚她,“没事了,遐儿是二叔的宝儿。”
望着远去的人,心底不免感伤。除了阿弟,爹爹似乎谁也不疼惜。
觥筹交错,月影相柔。
她无心坐在席上,看着热热闹闹的人,垂了眼帘。林稷安很快察觉了,他试探往她碟中夹肉,又添了些米浆在杯中。
“遐儿替二叔尝尝好不好吃。”
见她不语,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若是不愿尝,那二叔也不吃了。”
她才慢慢往嘴里塞,嚼着嚼着,吸了吸鼻子。
“二叔为什么待我这般好?”声音很委屈,甚至林稷安以为自己说了重话。
“失态了。”又很快擦干自己的眼泪,若无其事喝了一大口米浆。
喉咙太苦了,她紧紧抓着杯子。
与此同时,爹爹,阿娘,阿弟此刻融洽得她像一个外人。阿弟被人抱来抱去得哄,爹爹在旁逗他,阿娘捂着嘴笑。落寞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偷偷从偏门跑出去。
林稷安追出去。小孩子跑得快,提着裙子奔在廊上。都是雪水,一是怕她摔着,二是这风实在刺骨,他在后面唤着她。路上都是些婢女家仆,见此情形,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跑到无人处,她才慢下脚步,“二叔……”
林稷安立刻上前拉住她,把她转过身来,小脸鼻子红一片。
“来,看着二叔。”扯出笑,“小遐儿看着二叔,二叔知道你心里委屈,咱们不管他们……”搓搓手,暖起来捂着她的耳朵。
林遐扑到他怀里大哭不止,整个人都在抽动。
“爹爹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是爹爹亲生的吗?”她声音不大。
“二叔,他们都不喜欢我……都讨厌我…我……怎么办?”她抬起头,哽咽的说话都不利索。
“二叔…你带我走,我不想在这。”粗鲁的擦掉眼泪,期望一个答复。
她知道,现在她只有二叔了。
“好。二叔答应你。”林稷安捧着她的脸,满眼心疼的在脸上摩挲一阵。
别过脸,趁她不注意吸了鼻子。
“等宴会结束,二叔亲自去跟你爹爹说。”
林遐如释重负,紧紧拽着被揪皱的衣角,暖暖的冲他笑。
明明小时候,爹爹娘亲都会向着她,宠着她,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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