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吧,哀家睡会儿。”岑枝懒洋洋站起身来,背着身子,看不见表情。
齐贞握紧手中的玉佩,“商商,等我回来。”
决然转身离去。
岑枝见他不在身后,转身喊了一声,“儒礼!”
齐贞停下来看着她,树叶沙沙作响,风拍在脸上青涩煎熬。
她张了张口,不知说了什么。
也许,她说的是,我等你。
行到宫门口,小禄子迎上来,“去御史台。”
妘竹进殿去,岑枝玩着茉莉琉璃盏,对镜自照,人面桃花相映红。
“太后?”
岑枝嘴角疯狂上扬,对着她露出稍微正常的表情,“从现在开始,好戏才登场。”
萧氏,罪该万死。
岑枝阴翳散了散,温温柔柔,“黎才人的方子貌似管用,陪哀家再去折两只花来。”
岑枝特地找黎嫣对症下药,专门治花粉过敏之症,先是洗浴,又是内调。
原来花是这样的,芬芳迷人,争奇斗艳。
梨花断了枝桠,高处的摘不到,杏花树下,岑枝抬手去拉枝条,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今天下午一阵暖阳,雪景销声匿迹,只留下花瓣上点点滴滴水珠盈盈。
她将花别在耳后,笑问今岁几何?
蔡丘陵也是第一次来皇宫,崔含微说什么跟着宫道一路向北走,他绕到御花园走了半天,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那个,贵人有礼,不知贵人可否告知此处的出路?第一次来后宫,不大认得路……”蔡丘陵弓腰,头埋得极低,声音颤颤巍巍的。
妘竹率先拦住。
岑枝按按她的手,走到蔡丘陵对面,“无妨无妨,大人不必多礼。”
蔡丘陵震惊之余,惊喜万分,立即作揖恕罪,“不敢称大人,小人小小御史台主簿,原来是太后娘娘,恕方才小人情急莽撞。”
“不妨事,你们同行的几人,想来都考上了。”
蔡丘陵娇憨挠头,“是啊,小卓现在在演武场教人射箭。”
“闻二弟,如今在教司坊研习乐谱。”
“还有就是亭妹妹了,她绣艺非凡,通古晓今,模样长得好,留在尚衣局为宫里的娘娘做漂亮衣服。”
“我嘛,混混日子。”
卓意,方闻,兰亭,蔡丘陵互相认识。
岑枝听到大家的归宿都不错,心里也替她们开心。
她问,“蔡主簿是要去藏书阁吗?”
蔡丘陵笑嘻嘻说是,并不敢直视她,依旧低下头。
“妘竹,你带蔡主簿去,哀家随便逛逛。”岑枝取下耳后的杏花,拿在手里悦然观赏。
“多谢太后娘娘!”
妘竹见岑枝又遣人走,知道她又要独自伤怀,只能带着蔡丘陵离开。
不放心回头看岑枝,她依旧站在杏花树下,仙人之姿,衣袖衔香,乌发添花,眉目缱绻温存。
杏花微雨,她移步至临初亭,坐在里头看鲤鱼,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
她用团扇轻叩栏杆,那红鲤往来翕忽,灵动雅致,与她相乐。
“见过太后娘娘。”男声传来。
岑枝干脆趴在栏杆上当没听见,这人好烦,阴魂不散的,还怪渗人。
雪尽自讨没趣,把鱼食递给她。
岑枝让他放桌上,自己抓了一小把,往池里扔,鱼群聚众而来,大张着嘴,水花四溅,池面不得安宁。
她用扇子挡住嘴,笑道,“大人一定经常来喂鱼,不然哪来的鱼食?”
“学生送的,说是喂鱼刚好陶冶情操。”雪尽亦是目光所及皆是她,恨不得从她这张脸上再找到一丁点商儿的痕迹。
“也是,不然哀家会以为是有人故意蹲守,想寻乐子。”
“大人你说,偌大的后宫,是不是太冷清了点。”
她撑着头,风吹乱的发丝原来也会眷恋美人的眉目,衣裙翩飞,既上眉头,又上心头。
雪尽不解,遂道,“何出此言?”
“因为只有哀家闲暇之余,会与大人萍水相逢。”后面四个字,一字一顿,朱唇生花。
雪尽不语,站在远处端详她的手,目光炯炯。真是眼见为实,不然,谁知道这司正原来是这个登徒子。
岑枝把手塞到袖子里,莫名脸烫。
因为,雪尽一张脸,实在高洁出挑,眉眼鼻峰唇角,所到之处恰恰好,像谪仙降世。
他生得还高,玉白一身,深咖色的卷毛挂在眉梢,居然有点俏皮滑稽在上面。
实在是,怪诞不经。
岑枝笑出声音来,抬目看向他,“大人,哀家的手真有这么好看?”
“下官唐突。”
雪尽收回失礼的眼神,朝她颔首,移步自顾自走到亭檐下,侧身摸出袖口的白釉笛,吹奏起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玉笛横陈,笛声清越婉转,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只留衣衫浮动,疏落残影水清浅。
岑枝抬指敲击栏杆,笛穗随她顾盼生辉,芳泽无加。
雪尽的笛穗,像有灵性一般,红色流苏扬起时,岑枝正与他对视。润白的平安扣,此刻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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