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上,骁国与幽国的“友好问候”一日比一日激烈。
捷报雪片般飞向后方,一同飞去的,还有一封封催促军医和药材的加急文书。
抚恤金和医药费,成了大营里除了军功之外,增长最快的两项支出。
这不,后方紧急调拨的医官队伍,便带着满车的药草香,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顾昀所在的边陲大营。
凌云正被秦朗押着,美其名曰‘吃了那么多,要走一走消消食’,实则是在营区内进行战略性巡逻——主要是为了让士兵们安心。
他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医官队伍中那个让他头皮发麻的身影。
“白芷?”
白芷依旧一身洗得发白的素雅布裙,纵然赶路辛苦,眉宇间却不见丝毫疲惫,反而透着一股子沉静如水的独特气质。
此刻,她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个药童,将一箱箱伤药从马车上搬下来,安置妥当。
凌云内心警铃疯狂作响:“不是吧!在这也能遇见熟人?这位可是行走的医学版‘十万个为什么’,专克我这种低调美男子的!”
他当即脚下一转,打算从伤兵营的另一头绕过去,假装自己只是个路过的无辜群众。
可惜,他那该死的、如同黑夜中萤火虫般耀眼的极强存在感,专治各种不服。
白芷似有所感,一抬头,清澈的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气质格格不入,想把自己缩成背景板的凌云。
她微微一怔,显然也记起了这位在难民营中给她留下极为深刻印象的“怪人”。那身板,那饭量,那匪夷所思的身体……
就在凌云努力维持着“我在欣赏营地风景,啊,今天的云真白”的淡定表情,脑子里飞速盘算着什么时候开溜时,意外陡生!
“马惊了!快闪开——!”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了营地午后的宁静。
一辆满载伤兵的重型板车,那几匹素来温顺的军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猩红着双眼,人立而起,长声嘶鸣,拖着沉重的车辕向着人群和一旁堆积如山的攻城器械零件横冲直撞!
“吁——!畜生!停下!”赶车的兵士死命拉着缰绳,手臂青筋暴起,却哪里拽得住这几匹发了疯的牲口。
板车的轮子碾过散落的石块,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呻吟,眼看就要一头撞上旁边那些沉重的硬木和冰冷的铁疙瘩!
一旦那些玩意儿被撞翻,滚落下来砸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娘欸!”
“快跑啊!”
几个恰好路过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两旁躲避。
不巧,凌云正好就在那堆攻城器械零件旁边。
更不巧的是,他旁边还有个没反应过来的年轻小兵,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如同失控坦克般冲过来的板车,两腿发软,动弹不得。
“卧槽!”
躲?以他的速度,自己躲开轻而易举。但旁边这个小兵……
电光火石间,凌云也来不及多想自己暴露点啥会不会被拉去切片研究,一个猛虎般的箭步窜了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抵住了那堆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的器械。
他现在只有一个朴素而伟大的念头:别特么砸到人!老子皮厚,你们不行!
砰——咔嚓——轰隆!!!
失控的板车狠狠撞上了器械堆的外侧边缘!
巨大的冲击力,让最上方几根水桶般粗细的硬木攻城槌部件,如同被无形的投石机砸中一般,带着千钧之力,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砸在了凌云的背上!
那声音,响得让半个营地的人都感觉自己心脏被狠狠锤了一下,瞬间骤停。
“啊——!”有胆小的士兵发出惊呼。
更多的人则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或者猛地扭过头,不敢看接下来注定血肉模糊的惨状。
秦朗刚巡完一圈回来,远远瞧见这一幕,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凌、凌兄弟——!”
白芷也正好目睹了这惊魂一刻。
烟尘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片狼藉,心脏仿佛都被那巨响攥停了。
几息之后,烟尘稍散。
“咳咳……这灰尘也太多了吧。”一个略带嫌弃的声音从器械堆底下传来。
众人:“???”
只见凌云晃晃悠悠地从一堆断裂的木料下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仿佛只是被不小心绊了一跤。
然后,他弯下腰,双手抓住那几根砸在他背上、每一根都重达数百斤的巨大硬木,跟拔萝卜似的,“嘿咻”一声,轻轻松松地将它们一根根重新码好,顺手还扶正了那堆快要散架的器械。
除了身上的衣服被蹭破了几处,沾满了泥灰,看上去有些狼狈之外,他本人……屁事没有。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士兵们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完整的鸡蛋,脸上的表情从惊恐到呆滞,再到匪夷所思,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看神仙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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