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虎关,这座横亘于骁沧两国之间的雄关,此刻已然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
焦黑的土地上,残破的旌旗与断裂的兵刃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味。
战火连绵不休,骁、沧两国的精锐士卒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又一波波退下,留下满地狼藉与猩红。
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战事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胶着状态,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的突破。
与此同时,在沧国后方戒备森严的统帅大营,气氛凝重。
一支狼狈不堪的斥候小队终于抵达。
为首的斥候校尉,正是先前在谷地遭遇凌云,侥幸逃得一命的那个。
他甲胄歪斜,面色惨白如纸,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一见到主帅,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将军!那……那骁军之中,有一个……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形怪物!”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几片碎裂的金属片,高高举起,正是被凌云身体反震崩断的兵刃残骸。
“此物便是明证!将军请看!我部数十名兄弟的兵器砍在他身上,非但伤不得他分毫,反而尽数损毁!箭矢更是如同撞上铁板,纷纷弹开!他……他根本不是人!”
沧国统帅大帐内,灯火通明。几名膀大腰圆、气息彪悍的宿将听闻此言,大多面露不屑。
“胡言乱语!”一名络腮胡将军冷哼一声,声如洪钟,“什么刀枪不入的怪物?莫不是打了败仗,寻些鬼话来搪塞军法?”
另一名身形稍瘦,眼神锐利的将领也皱眉道:“我看,定是骁国搞了什么新式的机关人偶,或是那人穿了什么特制的重甲,虚张声势罢了!战场之上,一惊一乍,看走了眼也未可知。”
“不错,”旁边一人附和,“生死一瞬,眼花看错也是常有之事。哪有什么真正刀枪不入的人?”
将领们议论纷纷,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与轻蔑。
在他们戎马半生的经验里,这世间绝无如此离奇之人。
这不过是前线小校打了败仗后,为自己开脱的夸大其词。
尽管多数将领不以为意,但这份带着几分荒诞色彩的“异闻”,连同那些扭曲的兵器碎片,还是按照流程,作为战况简报的一部分,被快马加鞭,连夜送往了位于沧国都城深处的“听雨阁”。
听雨阁,并非文人墨客风雅赏雨的楼阁,而是沧国专门负责情报搜集、分析与策略制定的中枢要地。
此地权力极大,也神秘至极,寻常官员甚至不知其确切所在。
在一间幽静的密室之内,檀香袅袅,清雅的香气弥漫。
光线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格外宁静。
一位身着月白色素雅长衫的年轻文士,正临窗而立,背对着门口,凝视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九洲山川形势图。
此人便是陆琛,听雨阁实际的掌控者,也是沧国太傅。
他年纪轻轻,约莫二十五六,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浓厚的书卷气,仿佛一位不问世事的翩翩佳公子。
然而,那双偶尔闪过精光的眸子,却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隐隐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锐利。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侍从悄无声息地走入,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将一份卷宗恭敬地放在他身旁的案几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室内的宁静:“陆大人,锁虎关前线急报,内附‘异人’目击详情。”“嗯。”陆琛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骁国与沧国犬牙交错的边境线上,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侍从见状,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过了片刻,陆琛才缓缓转过身,拿起那份卷宗,施施然坐到书案后。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翻开卷宗,逐字逐句地细细阅读。
灯火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神情专注。
当看到“刀枪不入”、“人形怪物”、“所有兵器无效”、“力量极大”、“敌人见之崩溃”等字眼,以及附录中对那些兵器碎片形变程度的详细描述时,他那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淡的波澜,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
不同于那些只相信刀枪弓马的武将,陆琛的思维从不被所谓的“常理”所束缚。
他每日处理着雪片般涌来的海量情报,对这份看似荒诞的报告,没有像那些武将一样直接否定,反而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点意思。”他放下卷宗,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在寂静的密室中格外清晰。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声音清越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门外立刻传来侍从恭敬的回应。
“去秘库,”陆琛语气平缓地吩咐道,“将所有关于‘异人异事’、‘奇门护甲’、‘江湖传说’以及历代‘神兵利器’的相关卷宗,都给本官取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