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骁军大营边缘已传来阵阵人声。
凌云换上了一身寻常士卒的衣物,帽檐压得极低,手中还提着一个空水桶,不声不响地混入了一支前往营外水源地取水的小队。
这支小队多是新补充的辅兵,平日里干的都是些劈柴挑水的杂役,压根儿不认得他这位身份特殊的“客卿”。
他能如此轻易地混进来,还得感谢秦朗那小子“不慎遗失”的一块巡逻队副令牌,恰好被凌云“捡”到。
凭借这块令牌,加上他对巡逻队换防时间的精确掌握,此刻正是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刻。
取水队一行人说说笑笑,浑然不觉队伍中多了一个沉默的“同伴”,朝着营地东南角的溪流晃晃悠悠走去。
“听说了吗?昨儿个伙房又炖肉了,可惜轮不到咱们。”一个辅兵咂咂嘴。
“知足吧,好歹能吃饱。不像以前……”另一个压低了声音。
凌云默不作声地听着,脚下步伐不紧不慢。途经一处临时搭建的攻城器械维护场时,异变陡生。
“唏律律——”几匹负责拉运巨木的战马不知为何突然受惊,猛地扬起前蹄,发出刺耳的嘶鸣。
它们挣脱了马夫手中的缰绳,如发疯般朝着人群和旁边堆放的几个巨大火油桶冲去。
这变故发生得太快,场面瞬间大乱。
实际上,那几匹可怜的战马,只是因为一只“恰巧”从草丛中闪电般窜出的野猫而受惊。
而那只倒霉的野猫,则更是无辜,它只是被凌云脚下“无意间”踢飞的一块小石子给惊动了而已。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而然”。
“马!马惊了!”
“快闪开!拦住它们!”
马夫和附近的士兵惊呼着四散躲避。
有两匹马径直撞向了火油桶,沉重的木桶“咕咚”一声翻倒在地,黑褐色的火油汩汩流出,迅速在干燥的地面蔓延开来。
更糟糕的是,一只倾倒的火油桶旁,恰好有一堆尚未熄灭的篝火残烬,火星溅射,瞬间引燃了流淌的火油!
“呼——”火苗猛地窜起,浓烟滚滚。
“着火了!快救火!”
混乱之中,凌云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甚至还颇具“英雄气概”地大喊一声:“我去拉住那匹马!”
他作势冲向一匹还在乱窜的战马,其英勇的举动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士兵的注意力。
一些人还为他捏了把汗。
就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受惊的战马和燃起的大火吸引时,凌云的身影却在浓烟和混乱人群的掩护下,如同泥鳅般滑溜地脱离了取水队伍。
他迅速调整方向,朝着预定好的营地木栅栏缺口奔去。
那处缺口,是他这几日借着“散步透气”的由头,特意“观察”并“加工”过的。
与其他地方坚固粗壮的栅栏不同,这里的几根木桩,似乎因为连日阴雨,底部有些腐朽,显得格外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推便会断裂。
几个呼吸间,凌云便已到达目的地。
他左右观察,确认无人注意,伸手抓住一根木桩,稍一用力,“咔嚓”一声轻响,木桩应声而断。
他又依法炮制,弄断了相邻的另一根,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悄然出现。
凌云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出,随即又回身将那两根断裂的木桩大致恢复原状。
虽然还是能发现破坏的痕迹,但在晨曦的微光和远处的混乱掩护下,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易被察觉。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骁军的警惕性,或者说,高估了这场混乱能持续的时间。
就在凌云离开营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名在高处了望塔上轮值的哨兵,凭借其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隐约察觉到了那处偏僻木栅栏的些微异常。
他皱了皱眉,取下配备的单筒望镜,仔细观察片刻,脸色骤然大变!
“呜——呜——呜——”
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大营上空回荡。
秦朗正在校场督促士卒晨练,那刺耳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僵,握着鞭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凌大哥!
他甚至来不及细问缘由,便被一名神色慌张的亲兵急匆匆地传唤至中军大帐。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昀脸色铁青,声音中蕴含着雷霆之怒。
他面前跪着几个负责营防的校尉,个个噤若寒蝉。
秦朗一进帐,看到这阵仗,心便沉到了谷底。
当他从一名校尉断断续续、惊恐万状的禀报中,得知是凌云趁着马惊火起的混乱逃脱,并且逃离的缺口恰好就在他昨夜巡逻路线的末端附近时,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末将失职!”秦朗单膝跪地,沉声道,“昨夜巡逻路线安排确有疏忽,给了那……凌云可趁之机。末将愿承担一切罪责,并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亲自带队将他追回!”
他表面上“坦承”失职,心中却暗自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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