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兵城头,崭新的骁国龙旗猎猎作响,取代了昨日的烽火与哀嚎。
顾昀立于城楼,寒风吹拂着他的战袍,望着下方清点战利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喜悦的骁国士兵,心中那块悬了数日的巨石,总算沉甸甸地落了地。
此次大捷,凌云当记首功。
骁王特使带来的赏赐很快送抵——金银珠宝堆成了晃眼的小山,旁边还竖着一面玄铁镶金边的“骁勇无双”大旗,以及一枚象征着“从三品翊麾将军”虚衔的玉印。
凌云正捏着一块刚从火堆上扒拉下来的烤羊腿,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在那堆金银上扫过,又落回羊腿上,顺手戳了戳那玉印:“这玩意儿能磨成粉撒烤肉上吗?不能?那有啥用。”
他更关心的是那旌旗的杆子,“够不够结实?看着倒是能当个不错的晾衣杆。”
“凌……凌将军,”特使脸上的官方笑容僵硬得像是涂了三层浆糊,“此乃陛下龙恩浩荡,厚赏!”
“将军?”凌云终于放下羊腿骨,舔了舔油光光的嘴唇,眼睛一亮,“伙食标准能再提一提不?比如每日三头烤乳猪,五只叫花鸡?”
特使:“……”
顾昀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的头风又要犯了。
望兵城一战,凌云徒手拆城门、肉身硬扛箭雨火油、最后更是单枪匹马钻进天枢巨像内部一通“暴力装修”,直接把那钢铁巨兽干趴窝的彪悍事迹,简直比插了翅膀的野马跑得还快。
从骁军士卒那混着唾沫星子的吹嘘,到鸿国降兵们添油加醋、仿佛不说得玄乎一点就对不起自己被吓破胆的描述,迅速传遍了九洲大地。
一时间,各国茶楼酒肆,说书先生的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
“诸位客官!话说那不死将军凌云,身高丈二,腰围也是丈二……呸!说错了,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只见他双臂一晃,那万斤城门便如纸糊一般应声而倒……”啪!醒木重重一拍,满堂喝彩。
“我听隔壁桌的说,那将军浑身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鸿国人拿开山巨炮轰他,他老人家抠着鼻屎就把炮弹给弹回去了!”
“何止啊!那天枢巨像你们晓得伐?几层楼那么高!人家钻进去,叮叮当当一阵乱敲,那大家伙就跟小孩子玩的积木似的,自己散架了!”
“铁骸罗汉”、“破阵天魔”、“行走的天灾”……各种匪夷所思的称号不要钱似的往凌云头上扣。更有甚者,说他饿了直接啃食钢铁,渴了痛饮滚烫岩浆,简直不似凡人。
七大国的军事统帅和智囊团们,案头无一例外都摆上了关于凌云的最新情报,一个个眉头锁得能夹死苍蝇。
鸿国千机营的惨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迷信传统军力与机关术无敌的人脸上。
他们绞尽脑汁,试图分析凌云能力的边界,琢磨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到底有没有弱点。
最终得出的结论令人沮丧:基本歇菜。
工造家内部更是炸开了锅,那天枢巨像不单是鸿国的骄傲,更是他们几代工匠的心血结晶,如今却被凌云当废铜烂铁般轻易拆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地嘶吼:“他……他究竟是怎么进去的?维修通道?”
“我们的结构强度计算,难道要把‘被一个非人存在徒手暴力拆卸’这种离谱的变量也考虑进去吗?”
另一个年轻些的工匠也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谁家设计会防这个啊!”
“此人,简直是我机关术的克星!是天敌!”一位中年工匠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一部分激进派工匠双眼赤红,嘶吼着:“造!必须造出能困住他、碾碎他的终极机关!没有缝隙!没有螺丝!一体成型!用九天玄铁铸造!”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嘀咕:“那玩意儿要是坏了……谁去修啊……”
凌云回到潜龙渊,发现日子比以前更不清净了。
以前吧,顶多就是些鬼鬼祟祟的探子,隔着八百里地用眼神“非礼”他。
现在可好,他“凶名”在外,总有些不怕死的、或者说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想尽一切办法凑过来看他这“活体天灾”。
“凌供奉!凌供奉!您就是那个徒手拆高达……啊不,拆巨像的男人吗?能让我摸摸您的肱二头肌吗?我给钱!”
一个员外打扮的富商捧着一锭晃眼的金子,满脸狂热地挤到前面,唾沫横飞。
凌云正啃着秦朗特意给他弄来的酱肘子,闻言斜睨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摸了能下金蛋还是怎么的?一边儿去,别挡着我晒太阳。”
更离谱的是,有人开始偷偷摸摸收集他吃剩的骨头,丢掉的果核,甚至是他坐过的凳子腿上刮下来的木屑,美其名曰“凌神遗物”,号称包治百病,延年益寿。
秦朗带着一队亲兵驱赶了好几次,根本没用,这股歪风邪气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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