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鸿国边境的那一刻,秦朗感觉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滚蛋了,尽管那块“老子来过”的界碑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偷偷瞄了一眼马车里的凌云,这位爷正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在人家国门上搞艺术创作的不是他一样。
进入幽国地界没多久,路况立刻给所有人来了个下马威。
原本还算平坦的官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碎石遍布的土路,马车颠簸得像是筛糠,车轮时不时陷入泥泞或者被冻土硌得嘎吱作响。
寒风也骤然猛烈起来,卷着细小的冰碴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骁国士兵们还好,常年在边境作战,对这种恶劣天气有些准备,但也纷纷裹紧了衣甲,缩着脖子。
秦朗自己也感觉寒气顺着甲胄缝隙往里钻,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看到凌云只穿着那件单薄的外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里那点自卑感又冒了出来。
“凌……凌老大,”秦朗凑近车窗,哈出一口白气,“您……您冷不冷?要不属下给您……”
他想说找件厚实的披风,或者干脆用自己的体温给这位爷捂捂手,虽然知道大概率会被嫌弃。
凌云睁开眼,瞥了秦朗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儿童。
“你给我暖手?算了吧,你那爪子估计比外面的冰坨子暖和不到哪儿去。”
他伸出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皮肤光洁,没有一丝冻伤的痕迹,“看见没,这才叫恒温。我说秦朗啊,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这才刚进幽国就冻成狗了?以后怎么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秦朗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讪讪地缩回手。
得,关心也是多余。这位爷的体质,根本不能用常理衡量。
一旁的萧逸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似乎对这严寒和颠簸毫不在意。
他轻摇折扇(是的,在这种鬼天气他还拿着扇子,虽然没打开),慢悠悠地开口:“幽国之地,自古便是苦寒之所。传说上古之时,有冰神与火神在此大战,冰神落败,其神力逸散,遂成这万里冰封之境。而北方的雪族,据说便是冰神遗留的血脉……”
“停停停,”凌云不耐烦地打断他,“老萧,说重点。这破地方离那个有猛犸象排的地方还有多远?按这乌龟爬的速度,我感觉等到了地方,猛犸象都进化成会飞的了。”
萧逸笑了笑,也不生气:“凌兄莫急,路途虽远,风景亦有可观之处。比如这幽国与雪族的恩怨情仇,数千年来,战火不绝,诞生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传说,还有那些隐藏在冰原深处的秘境奇闻……”
“我对老掉牙的故事没兴趣,”凌云掏了掏耳朵,“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饭?正宗的,地道的,雪山冰髓烤全羊,懂?”
萧逸碰了个软钉子,看向秦朗,秦朗只能苦笑,示意他别在意。
越往北走,人烟越发稀少。
之前还能看到的零星村落彻底消失了,取而代遍布着低矮、破旧的石头房屋,许多地方甚至只有用兽皮和破布搭起来的简陋帐篷,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凌云撩开车帘,看到几个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皮袄、面黄肌瘦的孩子在帐篷外追逐打闹,动作却异常灵活,丝毫不见被冻僵的样子。
他又看到一些成年男女,裹着单薄的衣物,在冰天雪地里劳作,眼神麻木却又带着一股子狠劲。
“我去,这地方也太穷了吧?”凌云咂咂嘴,“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住得跟露营一样。骁国边境的流民都比他们强点。”
“凌兄有所不知,”萧逸接口道,“幽国地瘠民贫,物产极少,常年要抵御北面雪族的侵袭,还要应对国内恶劣的自然环境。能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你看他们虽衣衫褴褛,但筋骨强健,眼神坚韧,这便是幽国人的写照——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磨砺出的顽强。”
秦朗看着那些在寒风中挺立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意。
同为边境军人,他更能体会这种环境下的不易。
他想起了顾昀将军的嘱托,此行不仅是应对“幽魂军团”,可能也要视情况与幽国进行一些接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想着是不是可以留下一些物资。
“穷成这样,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凌云的关注点永远那么清奇,“食材都凑不齐,手艺再好也白搭。完了完了,我的烤全羊,我的猛犸象排,怕是要打折扣了。”
秦朗:“……”
萧逸:“……”
就在秦朗默默盘算怎么在不引起凌云注意的情况下,给路过的幽国据点留点粮食物资时,萧逸突然抬手指向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一座巍峨雪山。
那座山峰高耸入云,山巅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看到那座冰脊峰了吗?”萧逸的声音带着一丝悠然,“传闻那山顶之上,极寒之气凝结,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药草,名为冰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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