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花无心独坐在茅屋中,一壶浊酒,一盏孤灯。
屋外雨声如注,打在茅草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屋内却是干燥的,只有偶尔从屋顶漏下的几滴雨水,落在泥地上,很快被吸收殆尽。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是劣酒,辣得喉咙发烫,却正合他心意。花无心喜欢这种刺激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花谷"谷主,江湖人称"无心公子",却已看透世间冷暖。十八年前那场变故后,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花谷虽名满江湖,却只有他一人独居。不是没有人想拜入他门下,只是他从不收徒。
"砰"的一声,他将空碗重重放在桌上,又给自己斟满。
屋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风声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花无心皱了皱眉,他讨厌这样的夜晚,讨厌那些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
就在他准备再次举杯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在雨声中依然清晰可辨。花无心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这荒山野岭,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花少侠,程铁生求见!"一个年轻的声音穿透雨幕传来。
花无心眉头一挑,没有回应。他慢慢放下酒碗,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程铁生?哦!自己救下的人。
"花谷主,程铁生跪请一见!"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坚定。
花无心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前,却没有立即开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年轻人跪在雨中,全身已经湿透,却依然挺直腰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滚。"花无心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花谷主!"那年轻人猛地抬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却遮不住他眼中的执着,"我程铁生愿以性命为誓,求入花谷门下!"
花无心冷笑一声:"花谷不收徒,更不收无名之辈。"
"我知道花谷规矩!"程铁生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这是我程家祖传的'铁手令',愿献与谷主,只求一个机会!"
花无心目光一凝。铁手令?那不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程家堡信物吗?据说持此令者,可号令程家旧部。这小子,什么来头?
思索片刻,花无心终于拉开门闩。门一开,风雨立刻灌了进来,吹得灯焰摇曳不定。
"进来。"他简短地说。
程铁生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却在站起时一个踉跄——显然已经在雨中跪了许久。他稳住身形,恭敬地走进屋内,带进一地的雨水和泥泞。
花无心皱眉看着地上迅速扩散的水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回到桌前坐下,重新倒了一碗酒。
"把门关上。"他头也不抬地说。
程铁生连忙转身关门,然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身材由于这次受伤已精瘦,面容刚毅,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熠熠生辉。
"站着干什么?坐。"花无心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程铁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只敢坐半个屁股,背挺得笔直。
"喝酒吗?"花无心突然问。
"呃...喝一点。"程铁生有些意外。
花无心推过一个空碗,给他倒了半碗酒:"喝完它。"
程铁生看了看碗中浑浊的酒液,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饮而尽。酒一入喉,他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花无心冷眼旁观:"不会喝酒,也敢来我花谷?"
程铁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擦了擦眼泪:"我……我可以学。"
"学?"花无心嗤笑一声,"江湖中人,连酒都不会喝,算什么男人?"
程铁生低下头:"花少侠教训得是。"
花无心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啜饮:"说吧,为什么想入花谷?"
程铁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先谢谢少侠救我!我敬仰少侠气概,清虚帮的位子你都不坐,又拱手让人,世人皆比不了少侠心胸,所以,少侠是有情有义之人,程某余生愿意为少侠效力。"
"哦?"花无心来了兴趣,"你果真是这么想的?"
"句句出自我肺腑。"程铁生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花无心目光微动。程家堡,他听说过。二十年前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势力,后来逐渐没落?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帮你报仇?"花无心淡淡地问。
程铁生一惊。
但很快答道:"花谷的'花式剑法'独步武林,"程铁生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父亲生前常说,若论剑法精妙,当世无人能出花谷之右。我……我想学剑,为父报仇!"
花无心沉默地喝完碗中酒,又给自己倒满。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屋檐滴水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一下一下,像是某种倒计时。
"花谷不收徒。"良久,花无心再次说道,语气却不如之前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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