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警笛声还未完全消散在夜色里,裴玄澈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副驾驶座的沈扶黎刚合上眼,他就瞥见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如影子般贴了上来,车窗摇下,明晃晃的金属反光——是枪。
"抓紧我。"他低声说了句,掌心覆上沈扶黎后腰,直接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救护车一个急转冲进巷口时,后窗"砰"地炸开,碎玻璃溅在沈扶黎发间,她猛地睁眼,瞳孔里映着裴玄澈紧绷的下颌线。
"埃里克的人。"裴玄澈踩下油门,救护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刚才仓库的助理没走干净。"
话音未落,前方巷口突然横出两辆卡车,彻底封死了退路。
裴玄澈猛打方向盘撞开路边垃圾桶,车身擦着墙面蹭出火星。
沈扶黎摸到身侧的急救箱,抽出止血钳攥紧:"换车?"
"后面有辆报废货车。"裴玄澈扫过倒车镜,瞥见巷尾那辆锈迹斑斑的货车,车斗里堆着半人高的废旧轮胎,"陆总,顾小北,准备跳车!"
四人几乎是滚着摔进货车驾驶舱的。
顾小北刚系上安全带就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翻飞:"交通信号...我来干扰。"陆总抄起扳手砸开货车锈死的门锁,回头冲裴玄澈喊:"油箱还有半格油!"
"够了。"裴玄澈转动钥匙,发动机发出垂死的呻吟,他踩下油门,货车"哐当"一声冲了出去。
后车的鸣笛瞬间逼近,他盯着倒后镜里逐渐清晰的车牌,突然拍向沈扶黎手背:"黎黎,车斗的轮胎,能扔吗?"
沈扶黎解开安全带爬向车斗,夜风灌进来掀得她发梢乱飞。
她弯腰抱起最上面的轮胎,突然被颠簸的车身甩得撞上车厢板。
裴玄澈从后视镜里看见她踉跄,喉结滚动:"抓紧扶手!"
"没事!"沈扶黎咬着唇拽住生锈的栏杆,将轮胎一个个推下车斗。
第一个轮胎滚到路中央时,后车急刹的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第二个、第三个...轮胎堆叠着在路面滚出蛇形,三辆追击车被迫减速避让,其中一辆躲闪不及撞上路肩,车头冒起青烟。
"干得漂亮!"陆总在副驾驶拍了下大腿。
顾小北的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青白的脸,指尖最后一按:"前面三个路口的信号灯,全红。"
下一秒,货车冲出巷口时,正前方的十字路口所有信号灯同时转为红色。
原本有序的车流瞬间乱作一团——左转的私家车撞上限行的渣土车,直行的出租车急刹导致三车连环追尾,刺耳的喇叭声和骂声炸成一片。
裴玄澈趁机猛打方向盘,货车擦着一辆翻倒的共享单车冲过路口,后视镜里追击车被堵在五辆车之后。
"好样的小北!"沈扶黎从车斗爬回座位,发间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火。
她刚系好安全带,货车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异响,方向盘猛地往右侧偏去。
"刹车泵老化。"裴玄澈单手稳住方向,另一只手扣住沈扶黎手腕按在自己腿上,"黎黎,帮我稳住这个角度。"
沈扶黎立刻明白,掌心抵住他虎口,跟着他的力度一起扳方向盘。
货车摇摇晃晃擦过路边电线杆,车底传来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
陆总从后座探身查看仪表盘:"水温表要爆了!"
"撑过前面的桥。"裴玄澈额角渗出冷汗,却还是侧头冲沈扶黎笑,"小时候你坐我自行车后座,我载你冲下五公里的陡坡,还记得吗?"
沈扶黎当然记得。
那时他刚拿了初中物理竞赛奖,自行车闸线断了,他就用校服袖子缠住车把,说"黎黎别怕,我带你飞"。
此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来,和十四岁那年一样滚烫。
她反手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裴玄澈,你要是敢让我再当一次遗孀——"
"不会。"他打断她,喉结擦过她发顶,"我答应过要陪你看八十岁的雪。"
货车"哐当"撞上减速带时,沈扶黎被颠得撞上车顶。
她眼前发黑的瞬间,听见裴玄澈低咒一声,接着车身突然剧烈震动——是后车追上来了,子弹"砰砰"打在车身上,有颗擦着沈扶黎耳畔飞过,在车窗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抓紧!"裴玄澈猛踩油门,货车发出濒死的嘶吼,竟硬生生超了前面的洒水车。
沈扶黎看着转速表飙到红区,突然摸到他后腰——那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鼻尖发酸,凑过去吻他下颌:"裴影帝,你开货车的样子比开超跑帅多了。"
裴玄澈被逗得低笑,眼尾却染着血丝:"那等脱险了,我买辆粉色货车,每天载你去买菜。"
话音未落,前方道路突然被刺目的白光笼罩。
沈扶黎眯眼望去,只见一辆漆着深绿色迷彩的装甲车横在路中央,车头的探照灯直射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后面追击的车辆也逼近了,车灯连成一片,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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