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外的脚步声像重锤砸在人心上，每一步都震得沈扶黎耳膜发疼。
裴玄澈的掌心还覆在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发间翘起的碎发——这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安抚暗号。
她能感觉到他喉结在锁骨处滚动，低哑的嗓音擦着耳垂：“扶黎，数到三，跟我贴紧。”
裴玄澈突然起身，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茶几上的卫星图像纸页簌簌作响。
他挡在沈扶黎身前，脊背绷成一道锋利的弦，余光扫过林修腰间鼓起的枪柄，又掠过陆总紧攥镇纸的手背——那镇纸边缘已经压出红痕。
“吱呀——”
舱门被推开半寸，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来。
沈扶黎的睫毛颤了颤，看清门外站着四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为首那个耳后有颗朱砂痣，正用指节叩了叩门框：“酒店安保例行检查，几位配合一下。”
裴玄澈侧过身，手臂虚虚环住沈扶黎肩膀，笑得温文尔雅：“大半夜查安全？我们刚结束拍摄，明天还要飞巴黎——”
“裴先生是公众人物，安全更要重视。”朱砂痣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卫星图像，瞳孔微微收缩，“还是说...几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空气里的弦“啪”地绷断。
林修突然上前半步，腰侧的枪蹭着舱壁发出轻响。
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却像浸了冰：“要查可以，先看证件。”
朱砂痣的右手往西装内袋探去。
沈扶黎的指甲掐进掌心，余光瞥见裴玄澈拇指悄悄勾住她小指——这是“准备行动”的暗号。
她迅速低头点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跳踢踏舞，藏在键盘缝里的微型U盘“咔嗒”弹出，数据洪流顺着无线网络冲进海外安全服务器。
“证件在这。”
金属证件夹的脆响让沈扶黎猛地抬头。
朱砂痣递来的证件封皮泛着冷光，警徽标志在舱顶吊灯下闪了闪。
裴玄澈接过时指腹压在证件边缘，沈扶黎知道他在检查防伪纹——三秒后，他的拇指轻微抖了抖。
假的。
“请配合。”另一个黑衣人绕到陆总身后，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这位先生，镇纸借我看看？”
陆总松开手，镇纸落在黑衣人掌心时，他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裴玄澈——后者正用身体挡住沈扶黎的电脑屏幕。
沈扶黎的鼠标停在“发送”键上，数据进度条刚爬到97%。
“裴先生，您这手表不错。”第三个黑衣人突然凑近裴玄澈手腕，“百达翡丽5170P，全球限量二十只——”
话音未落，裴玄澈的左手突然扣住对方手腕，反关节一拧。
那人痛呼出声，手腕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沈扶黎趁机按下“发送”键，电脑“叮”地一声，进度条跳成100%。
“动手！”朱砂痣吼了一嗓子，另外两人瞬间从怀里掏出电击棒。
林修的枪终于拔了出来，保险栓“咔嗒”轻响，子弹上膛的声音像催命符。
陆总抄起方才被拿走的镇纸，对着最近的黑衣人后颈砸下去，闷哼混着重物坠地声炸响。
沈扶黎猫腰钻进沙发底，摸到藏在暗格里的防狼喷雾。
裴玄澈正和朱砂痣扭打，对方的电击棒擦着他耳垂划过，焦糊味钻进鼻腔。
她咬着牙冲过去，喷雾精准喷进朱砂痣眼睛。
那人惨叫着松手，裴玄澈趁机扣住他后颈往墙上撞，“咚”的一声，血珠顺着墙缝渗下来。
“扶黎！”林修突然大喊。
沈扶黎转头，见最后一个黑衣人举着电击棒朝她扑来，瞳孔里映着冷光。
她本能地蹲下，电击棒擦着发顶劈在沙发上，布料瞬间焦黑。
“滚！”裴玄澈的声音像淬了火的刀。
他抄起旁边的金属椅腿，照着黑衣人膝盖砸下去。
骨头碎裂声混着尖叫，那人当场瘫软在地。
舱内突然安静下来。
沈扶黎扶着沙发站起，额头沾了块血渍。
裴玄澈的西装袖口被扯破，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有道电击棒留下的红痕。
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手指反复摩挲她后颈，像在确认她是否完整：“伤到没？”
“没。”沈扶黎埋在他颈窝，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血腥味，“资料发出去了。”
林修蹲在朱砂痣旁边，搜出他怀里的微型对讲机，三两下拆成零件：“他们没机会报信了。”
陆总扯下领带，把四个黑衣人捆成粽子，动作利落得不像金融大鳄：“裴少，得尽快撤离。这些人能找到这里，说明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裴玄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沉得像铅块：“老周，带三组人来码头B区7号舱，带医疗箱和记者。”他挂断电话，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突然捏住沈扶黎的手腕——她的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新短信跳出来。
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沈扶黎的指尖在手机上微微发抖。
裴玄澈握住她的手，将手机屏幕转向自己，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细线。
舱外的海风突然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飞，却吹不散她后颈泛起的凉意——这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最后凝成一句嗡鸣：
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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