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黎的指尖在车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斜斜地射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但却掩盖不住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副驾驶座上的裴玄澈突然伸手覆盖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顺着骨缝渗透进来——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稳住”暗号。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如深潭般的眼眸,那里涌动着暗潮,但在与她的目光交汇时,却温柔地散开了。
“裴先生,沈小姐。”前排西装男的声音冷得像浸了冰,“请系好安全带。”
沈扶黎垂下眼眸,扣上安全带,金属卡扣“咔嗒”一声,就像给这场局上了锁。
她用余光瞥见裴玄澈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搭在车门内侧的凹陷处,那里藏着他昨晚塞进去的微型定位器——林修说过,这种型号的定位器能穿透三英尺厚的铅板。
轿车碾过小区的石子路时,沈扶黎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裴玄澈的大衣下摆扫过她的膝盖,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往他那边挪了半寸。
他的手臂自然下垂,小指悄悄勾住她的尾指,一下一下地轻轻蹭着指节——这是“我在”的摩斯密码。
“到了。”
西装男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声响。
沈扶黎抬起头,车窗外是一道鎏金雕花铁门,门后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栋欧式别墅,爬满常春藤的围墙上缠着细密的铁丝网。
裴玄澈先下了车,转身伸手时,袖口滑开了半寸,露出了腕间的银色手表——那是李明特制的微型摄像头,能在十米内扫描所有电子设备。
“裴先生,沈小姐。”张伟从门内走了出来,藏青色的西装熨得没有一丝褶皱,但笑容却像是贴上去的,“比预计早到了三分钟,看来两位很重视这次合作。”他的目光扫过裴玄澈的手表,又落在沈扶黎颈间的珍珠项链上——那是她今早特意戴上的,链坠里嵌着微型录音器。
沈扶黎挽住裴玄澈的手臂,甜笑着歪了歪头:“张总说迟到会被当实验品,我可舍不得让裴先生受苦。”她感觉到裴玄澈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知道他在强忍把她护到身后的冲动。
别墅内部比外表更冷。
中央空调的风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走廊两侧挂着抽象派油画,沈扶黎认出其中一幅是莫奈的《睡莲》仿作——赵刚手机里“影子”组织的聊天记录里,曾有人提到用名画作为密道标识。
“这是核心区域。”张伟在双开橡木门前停了下来,指纹锁“滴”地一声亮起了绿灯,“只有组织S级成员才能进入。”门打开的瞬间,沈扶黎听见裴玄澈极轻的吸气声——她知道他也注意到了,门楣上方的红外感应装置,比普通安保系统多了三排激光束。
会议室里的冷气更重了。
长桌尽头坐着一个穿着墨绿唐装的男人,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正是照片里的王浩。
他面前摊着一份文件,封皮上印着和昨夜裴玄澈看到的“夜影计划”相同的烫金标志。
“裴影帝。”王浩站起身来,声音像陈年普洱般醇厚,“沈小姐。”他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了一下,“久仰大名。”
裴玄澈点了点头,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沈扶黎的虎口——那是他们约好的“启动一级戒备”信号。
沈扶黎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表面却笑得更甜了:“王顾问才是如雷贯耳,昨晚裴先生翻文件时,我还说这名字耳熟呢。”
王浩的瞳孔缩了缩,很快又恢复成了温润的笑意:“看来两位对我们很感兴趣。”他指了指长桌上的投影仪,“那正好,先看看我们需要两位帮忙的项目。”
蓝光在墙上投出“慈善晚会”四个大字时,沈扶黎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昨夜裴玄澈给她看的资料——近三年“夜影”名下的慈善晚会,筹款总额与实际拨出的善款差额高达八千万,而这些缺口,都流向了东南亚某座私人岛屿。
“晚会安保由裴先生负责。”王浩推过来一份合同,“沈小姐作为明星嘉宾,需要配合我们完成几场‘偶遇’。”他的指尖敲了敲合同最后一页,“当然,报酬很丰厚。”
裴玄澈翻开合同的动作很慢,沈扶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汗。
他突然停在某一页,抬起头时,眼底寒得像刀:“第12条,要求沈小姐单独与‘重要客人’用餐?”
王浩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痕:“裴先生,这是为了晚会效果……”
“不行。”裴玄澈合上合同,指节重重地抵在桌面上,“要么删了第12条,要么合作终止。”他侧头看向沈扶黎,眼尾的红痣随着情绪的翻涌愈发明显,“我未婚妻的安全,比任何报酬都重要。”
沈扶黎喉咙发紧。
她知道裴玄澈这招是“以退为进”——昨夜林修查到,王浩近期频繁接触东南亚军火商,而所谓“重要客人”,很可能就是这些人。
只有表现出“护妻狂魔”的姿态,才能让对方降低警惕,认为他们只是对私人领域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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