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划破夜色时,裴玄澈的拇指正抵着沈扶黎腕间跳动的脉搏。
他能感觉到那跳动从急促逐渐趋于平稳——就像一只被握在掌心的雀鸟,终于信赖了他的温度。
“扶黎。”他低声呼唤,拉着她往巷子更深处跑去,鞋跟碾过一片碎玻璃,“李明的安全屋在老仓库区,最多十分钟的路程。”
沈扶黎没有回应,只是把交握的手又攥紧了几分。
她的运动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珠沾在裴玄澈的裤脚上,宛如一串未曾出口的担忧。
裴玄澈侧头看向她,月光透过斑驳的墙缝洒下,在她眼尾的泪痣上凝聚成星子。
那是在恋综直播时被观众疯传的“心动痣”,此刻却沾满了薄汗。
“疼吗?”他问的是她被青石板硌红的脚踝。
“不疼。”她摇了摇头,发梢扫过他的手背,“你后颈的疤还没完全好,我都没问你疼不疼呢。”
裴玄澈的喉结动了动。
去年酒吧那一夜的碎酒瓶声突然在耳边炸响,他反手将她护在怀里时,后颈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却比不上她替他挡下第二块碎片时,他心口裂开的那种疼。
“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
老仓库区的路灯蒙着灰尘,照亮了满地的碎砖。
最里面那间仓库的门缝里透出昏黄的灯光,就像一只半睁的眼睛。
裴玄澈推开门的瞬间,李明的声音从阴影中飘了出来:“比预计早了两分钟。”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在李明的脸上,他推过来两个塑料袋,用指节敲了敲袋口:“便装,有点机油味,凑合着穿吧。”
沈扶黎接过袋子时,指尖触到了布料上的褶皱——那是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袖口还留着没擦净的锈迹。
她抬起头,正好撞上裴玄澈的目光。
他已经脱下了西装,露出结实的肩背,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时,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
“警方的定位系统被我黑掉了,但裴家调用了私人安保。”李明的键盘声噼里啪啦作响,“他们可能会用热成像,所以——”他抬眼扫过两人换了一半的衣服,“尽量贴着墙面走。”
裴玄澈扯了扯工装裤的腰头,松垮的布料垂落在胯骨上:“张伟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卡在资金流向上了。”李明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动着无数串乱码,“他最近三个月往境外转了七笔账,每笔都通过不同的空壳公司,最后……都进了‘夜枭’的户头。”
沈扶黎系外套拉链的手停住了。
“夜枭”是去年那起酒吧爆炸案的幕后组织,当时她和裴玄澈能逃出来,全靠林修在最后一刻发来的逃生路线图。
“玄澈,我和你一起去。”她转过身,工装外套的帽子滑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外面不安全。”
裴玄澈伸手帮她把帽子推到脑后,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耳尖:“仓库监控我看过了,只有东墙有个通风口。你留下来帮李明——”
“不行。”她直接抓住他的袖口,指腹隔着布料蹭了蹭他的腕骨,“上次在剧组,你说过‘危险的事要一起面对’。”
裴玄澈望着她眼中的坚持,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剧组,他为了替她挡私生饭的摄像机,被砸破了眉骨。
她当时蹲在化妆间给他涂药,眼泪滴在棉签上:“下次再这样,我就……我就亲到你答应为止。”
“好。”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但你必须跟在我三步之内。”
老仓库区的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
裴玄澈带着沈扶黎贴着墙根走,余光始终锁定着她的影子。
转过第三个废弃货柜时,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是一辆黑色的SUV,车灯没开,但在逼近时闪了两下远光灯。
“是裴家的人。”裴玄澈低声说道,拉着她闪进货柜后面的阴影里。
沈扶黎后背抵着冰凉的铁皮,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辆车停在十米外,车门打开的瞬间,两道手电筒的光扫过他们藏身的地方。
“哥,这边有脚印。”
“追。”
裴玄澈的手臂瞬间绷紧,像一道铁闸护在她身前。
沈扶黎能感觉到他肌肉的震颤,却听见他用极轻的声音说:“扶黎,数到三,往南跑。”
“不。”她反手勾住他的腰,“要跑一起跑。”
手电筒的光已经扫到他们脚边。
裴玄澈咬了咬牙,突然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沈扶黎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环住他的脖子,工装外套的帽子再次滑下来,遮住了两人紧贴的脸。
“一。”他开始跑,脚步沉稳得不像抱着一个人。
“二。”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是裴家的人踹翻了油桶。
“三。”他撞开一扇半掩的木门,带着她滚进堆满纸箱的小仓库。
沈扶黎摔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机油味。
头顶的纸箱哗啦作响,有碎木屑落进她的衣领。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裴玄澈垂落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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