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幕的瞬间，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灰白色的浓雾笼罩着四周，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是松软泥泞的沼泽，不时有气泡从泥潭中冒出，破裂时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神识在这里被压制得几乎无法离体，方向感也变得模糊不清。
“大家跟紧我，不要走散。”林小花的声音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沉闷。她取出一根特制的灵绳，将四人连在一起，以防在浓雾中失散。
他们小心翼翼地在沼泽中前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脚踩在烂泥里的“噗嗤”声。
不知走了多久，秦正正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前方。
“发……发财了……”他颤抖着说道。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浓雾中，竟隐隐出现了一座由各色灵石堆砌而成的小山！那五光十色的光芒，即便在浓雾中也显得璀璨夺目，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秦师兄！是幻觉！”林小花厉声喝道。
秦正正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双眼放光，喃喃道：“上品灵石……还有极品灵石……我的天，这得值多少钱啊！”他挣扎着，竟想挣脱灵绳，朝那座灵石山扑过去。
“啪！”
一声脆响，秦正正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是林小花出手了。她这一巴掌不轻，直接把秦正正打得一个趔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小……小花师妹，你打我干嘛？”秦正正捂着脸，一脸委屈。
“你再看看那是什么？”林小花冷冷道。
秦正正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那还有什么灵石山，分明是一堆堆散发着磷光、腐烂生蛆的白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让他险些当场吐出来。
“呕……”秦正正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就在此时，队伍另一边的沈清荷和宁羽雨也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体绷得笔直，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在她们的视野里，那个化成灰都认得的男人——云惊鸿，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那副令人作呕的邪笑，身后，还跟着几个被铁链锁着、神情麻木的女修。
“畜生！我要杀了你！”宁羽雨厉喝一声，便要祭出法器。
沈清荷虽然没有出声，但紧握的双拳，指甲都已深深陷入了掌心。
“清荷！羽雨！”林小花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二人耳边响起，“云惊鸿已死！这是幻觉！你们的仇已经报了，不要被过去的执念所束缚！”
宁羽雨身体一颤，眼中的血色褪去了几分，但依旧死死地盯着那道虚影。
林小花知道，对她们而言，这种仇恨的幻象，比秦正正看到的灵石山更具杀伤力。
她看向队伍中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云飞。此刻的慕容云飞，双眼微闭，眉头紧锁，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通往天际的无尽剑梯。剑梯的尽头，云海翻涌，仙光璀璨，隐约可见一尊顶天立地的剑神虚影。一个宏大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踏上此梯，可得无上剑道，俯瞰众生！”
无上剑道！这是每一个剑修毕生的追求！
慕容云飞的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手持神剑，一剑开天，一剑平海的无敌英姿。
然而，就在他即将抬脚踏上那剑梯的一刹那，他腰间的“霜寒”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剑鸣。
这声剑鸣，将他从那宏大的诱惑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清明。
“我的剑道，当由我自己的脚，一步一步走出来。何须他人赐予！”
他心中默念，眼前的剑梯与剑神虚影，轰然破碎。
看到慕容云飞破除了幻象，林小花心中稍定。但她自己，也同样陷入了困境。
她的眼前，没有灵石，没有仇人，也没有无上大道。
她看到的，是缥缈仙宗的临时驻地。驻地内，一片狼藉，血流成河。慕容云飞的“霜寒”剑断成了数截，秦正正倒在血泊中，怀里还死死抱着他那个记账的小本本，石钺、沈清荷、宁羽雨……所有她熟悉的面孔，都了无生息。
“失败了……全都失败了……”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她为之奋斗的所有目标，都化为了泡影。宗门覆灭，同伴尽丧。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怕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不……”林小花贝齿紧咬，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不对！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猛地想起了秦正正的“清心琉璃珠”，那奇异的香味，有静心安神之效！
“秦师兄！你的珠子！”她用尽全力喊道。
这一声大喊，也让还在与仇恨幻象对抗的宁羽雨和沈清荷，以及惊魂未定的秦正正，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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