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雨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淅淅沥沥地打在青石板上。岑墨站在巷口的屋檐下，看着那个瘦小的红发男孩被一群魔族孩童推搡到墙角。男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火红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角已经破了皮，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野种！"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讥笑道，"你母妃是叛徒，你父王迟早也不要你！"
"胡说！"小赤璃猛地扑上去，却被轻易掀翻在地，"我母妃是英雄！"
泥水溅在他单薄的衣衫上，混合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从脸颊滑落。岑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喉咙发紧。他知道按照时空法则不该干涉过去，但看着那双琥珀色眼睛里闪烁的倔强光芒——与三百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魔君如出一辙——他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
"住手。"
岑墨刻意压低了声音，同时释放出一丝仙力威压。那些魔族孩童吓得一哄而散，只留下小赤璃警惕地靠在墙边，像只受伤的小兽。
"你是谁？"男孩胡乱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不需要仙族可怜！"
岑墨心头一刺。他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擦擦吧。"
小赤璃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干净手帕的诱惑，一把抓过来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手帕立刻沾满了泥水和血渍，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递回来："弄脏了..."
"送你了。"岑墨轻声说，目光扫过男孩手臂上的淤青，"他们经常这样对你？"
小赤璃撇撇嘴，突然打了个喷嚏："才不是！平时我能打三个！今天是他们人多..."话没说完，又打了个更大的喷嚏。
岑墨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披在男孩肩上。袍子对小小的身躯来说太大了，直接拖到了地上。小赤璃愣愣地看着绣有云纹的袖口，突然抬头："你真是仙族？"
"嗯。"
"那..."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能教我仙术吗？就一个小法术！我可以用魔界的宝贝跟你换！"
岑墨摇头："仙魔体质不同，强行修炼会伤到你。"看着男孩瞬间黯淡的表情，他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通用的防身技巧。"
小赤璃立刻多云转晴，兴奋地蹦跳起来："真的？现在就开始吗？"
"先找个避雨的地方。"岑墨环顾四周，指向不远处一座废弃的钟楼，"那里如何？"
钟楼内部比想象中干燥，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但至少能遮风挡雨。小赤璃熟门熟路地爬上楼梯，从某个暗格里掏出几个干瘪的果子："给！我藏的宝贝！"
岑墨接过那个疑似被啃过一口的"宝贝"，哭笑不得："谢谢。"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岑墨教了男孩几个简单的格斗技巧——如何借力打力，如何预判对手动作。小赤璃学得极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岑墨的每一个示范动作，时不时提出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仙族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你们真的每天只吃露水？"
"听说仙君能活几千年，是真的吗？"
岑墨耐心地一一作答，刻意避开可能泄露身份的信息。当暮色渐沉时，他起身告辞："该回去了，你家人会担心。"
小赤璃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父王在闭关，清烟有乳母照顾..."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没人会注意我不在。"
岑墨胸口一阵发闷。他想起三百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魔君，从不知他童年如此孤独。
"那...我送你回宫？"
男孩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眯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父王说仙族都不可信..."
"仙魔都有善恶。"岑墨轻声道，"就像魔族也有你母妃那样的英雄，不是吗？"
提到母亲，小赤璃的表情柔和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的事？"
"略有耳闻。"岑墨含糊其辞，"走吧，天要黑了。"
回魔宫的路上，小赤璃像只欢快的小鸟，不停地讲述着自己的"伟大理想"——要成为最强的魔君，要找到母妃留下的宝物，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起魔族...岑墨安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那些后来改变两界历史的抱负，早在童年时就已埋下种子。
"到了。"在距离魔宫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岑墨停下脚步，"我就送到这里。"
小赤璃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袖子："你还会再来吗？我还有很多问题..."
岑墨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离开这个时空，但看着男孩期待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如果有机会的话。"
"太好了！"小赤璃欢呼一声，随即压低声音，"下次我带你去秘密基地！那里有我藏的宝贝！"说完，他转身跑向宫门，红发在暮色中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岑墨站在原地，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内才转身离去。他刚走出几步，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是成年赤璃的气息！难道他也在这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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