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凌心蕊觉得自己的大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眼睛盯着桌角一道细小的划痕发呆。教室里嘈杂的讨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退去，她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听不真切。
"这道题绝对选C！题干里明确说了......"
"完了完了，我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凌心蕊无意识地用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脑海里不断闪回考卷上那道让她纠结了二十分钟的阅读理解题。
"七七！"
突然炸响在耳边的声音吓得她猛地抬头。林恺乐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少年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着运动后的热气扑面而来。
"星辰去帮你取包里了！"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说是梦瑶和大哥给我们寄东西来了！"
"梦瑶？"这两个字像一束光，瞬间刺穿了凌心蕊混沌的思绪。她几乎是跳起来的，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几个同学好奇地看过来，但她顾不上这些，小跑着冲向教室门口。
走廊的夕阳将贺星辰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正朝着高一（3）班教室走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裹，见凌心蕊跑来，嘴角微微上扬："慢点，又不会丢。"
包裹不大，但捧在手里沉甸甸的。牛皮纸包装上用蓝色墨水写着"To 七七及星笺乐心幻梦战队"，乐梦瑶的字迹圆润可爱，最后一个"七"字的尾巴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凌心蕊突然觉得鼻腔发酸——她又想她的梦瑶姐姐和大哥丁一了。
"要现在拆吗？"贺星辰问。他的声音很温柔，脸上还带着笑。
凌心蕊摇摇头，把包裹紧紧抱在胸前："我想先一个人看。"
回到座位时，上课铃正好响起。江临川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在看到凌心蕊怀里突兀的包裹时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没说。
这节是试卷讲评课。凌心蕊把包裹小心地塞进抽屉，手指却忍不住一遍遍描摹着包装纸的棱角。江临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道题的正确率只有37%，我们重点讲一下......"
她的指尖触到了包装纸下的硬物。是本书？还是......
"凌心蕊同学。"
突然被点名，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投来，江临川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粉笔："能告诉我第三题的解题思路吗？"
"我......"她慌乱地翻开试卷，发现那道题自己居然做对了，"是用排除法，先看选项B和D的时态......"
江临川点点头，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回答得很好，但下次请把注意力放在课堂上。"
坐下时，她感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但抽屉里那个包裹像一块磁石，不断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终于熬到下课，凌心蕊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裹。最先滑出来的是一张香港维多利亚港夜景的明信片。翻过来，乐梦瑶的字迹密密麻麻：
"七七！香港现在超——级热！我和丁一去看了场飘雪表演，人造雪落在身上凉凉的，让我想起烟台的雪......"
下面贴着一张照片。乐梦瑶穿着红色羽绒服，站在人造雪景里比着剪刀手，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灿烂。她身后是穿着熊猫玩偶服的丁一，正笨拙地想抱住一只气球。
包裹里还放着一本手工相册。凌心蕊翻开第一页，呼吸瞬间凝滞——满目雪白。
烟台初雪那天的枫树林，积雪压弯的枝桠像鹿角般伸展；清晨的操场，他们打雪仗时留下的杂乱脚印；威海‘苏记海韵小筑’
窗棂上凝结的冰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每一张照片旁边都贴着便签，乐梦瑶用彩笔写着当时的趣事：
"这张是恺乐非要堆'巨无霸'雪人结果塌掉的样子hhh"
翻到中间，一张合影突然滑落。照片上凌心蕊、沈嫣然、乐梦瑶、丁一、贺星辰、林恺乐、侯夏阳七个少年少女围着一条火红的围巾，在雪地里笑作一团。凌心蕊记得那天，是乐梦瑶提议大家共用一条围巾拍照，结果侯夏阳被挤得差点摔倒......
"在看什么？"沈嫣然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惊呼一声，"天啊！是梦瑶寄来的？"
她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很快，凌心蕊被团团围住。林恺乐指着某张照片大叫："这张必须销毁！我头发上都结冰了！"
"明明很可爱啊。"侯夏阳坏笑。
江云澈轻轻拿起那张合影："拍得真好。"他的拇指摩挲过照片边缘，“可惜我去了新加坡，照片上没有我！”
教室的玻璃窗映出几个凑在一起的脑袋，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边。远处传来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近处是翻动相册的沙沙轻响。在这一刻，凌心蕊忽然觉得，那些飘散的雪花，终究会落回同一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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