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军部疗养所外围区，C楼西侧独立病房。
沈知予靠着窗边，手中握着那支Z-02留下的神经共振导针。
指尖微凉，像是这场战斗尚未散尽的余温。
房间里，少年正沉睡着。
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图谱偶有异常波动。
Z-02被唤醒后，只维持了不到72小时的清醒。
然后就像记忆断片反噬一般，重新陷入“冻结期”。
军部诊断说——这是一种自我封闭式精神防御。
因为太痛了。
他梦中会喊：
“不要碰她。”
“她怕疼。”
“别打她……我来……”
沈知予在旁听了一夜，最终没说一句话，只是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他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那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地狱。
季辞川来时，是清晨六点。
他手中带着一封军部加密电报，还有一杯热黑咖啡。
“主脑计划，动了。”
“Z-02回归触发了旧数据跳跃，无尘会疑似还有第三代试验体，分布在数个潜伏点。”
沈知予接过电报，一眼扫过。
没有惊讶，也没有犹豫。
“主脑在找‘理想容器’。”
“如果Z-02失败，他们会启用备选。”
“我知道他们的节奏。”
她放下电报，转身看了眼床上少年，语气低而笃定：
“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军部有声音建议“销毁Z-02”。
理由是：存在情绪失控、精神污染、记忆混乱三大安全隐患。
沈知予冷笑一声，撕了那封提议书。
“如果‘不稳定’就要销毁。”
“那我当初也该被你们活埋。”
疗养第四天，Z-02苏醒片刻。
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
“你还在吗？”
她说：“在。”
“你记得我？”
他点头，眼里有片刻空白，然后说了三个字：
“你回来了。”
沈知予轻轻牵了下他的手，仿佛从黑夜里抓回一个溺水的孩子。
“这一次，我来守你。”
Z-02回归，不止是一次情感补全。
也是沈知予自我信念的一次重构。
她一直在救人，却唯独没能救过最初的同伴。
如今命运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不会再错一次。
哪怕军部压力山大，哪怕黑域暗中不满，哪怕玄门有人明示暗讽：
“她太感情用事。”
“她迟早会被这情感炸弹吞了。”
可季辞川说：
“她是沈知予。”
“你们不明白，她不是感情用事。”
“她只是……还记得人性。”
外界风波越滚越烈。
而疗养所这一隅，却静得像风暴前的平原。
沈知予陪着Z-02重新学习现实时间，辅助他重新接触外界事物——
但他怕光，怕风，怕触碰，怕声音。
她一一来过，用最慢的节奏，帮他把人性拉回来。
她用自己换他相信：
“你是人。”
“不是造物。”
那天清晨，Z-02终于肯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她站在他身后，忽然问：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说过一个愿望？”
他抬头，目光有点迷茫。
她轻声笑：“你说，你想去看海。”
少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眼角湿了。
“我还……配吗？”
她将外套搭在他肩上，轻声说：
“你不是‘配’。”
“是你值得。”
“走出这一步，你就能有自己的名字。”
“不是编号。”
Z-02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阳光照着他瘦削的面颊。
他忽然抬头望向她，像是第一次真正认知面前的人。
“沈知予。”
“谢谢你还愿意……拉我回来。”
她淡淡一笑：“不谢。”
“我们本来，就该活着。”
与此同时，远在灰域边境的一处废弃主脑实验室内，一道低沉的机械声音响起：
“编号Z-02已激活。”
“精神链共鸣失败。”
“备用编号·E9启动。”
“目标：精神系统掌控者——Z-01。”
危险正在逼近，而她正教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如何活下去。
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再有风暴。
但她知道，只要Z-02一日不崩，她就一日不退。
（第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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