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符文旋转的嗡鸣与血月清辉交织，田轩只觉脚下一空，再睁眼时已陷入浓稠如墨的雾中。
这雾与寻常山岚不同，沾在衣襟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浸透了千年阴水的尸布。
他刚要唤吕瑶，却发现结界内只剩自己——第三关，竟是单独试炼。
"小心，这里可能是某人刻意布置的陷阱。"吕瑶的传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几不可闻的气音，显然她正用秘法穿透结界。
田轩喉结微动，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轮回之石，却惊觉平日温凉的石面此刻烫得灼手，内里流转的光华像被蒙了层灰纱，再难透出半分灵识。
"干扰能量......"他眯起眼，想起前日在神界典籍阁翻到的《九重天禁录》。
书中记载，上古时鬼界曾用"蚀灵雾"封锁修行者感知，那雾中掺了鬼域极北的玄冰髓，专克神界灵物。
而轮回之石虽为混沌宝物，此刻被压制得无法运作，足见这雾的来头不小。
四周的低语声渐起，起初像幼童抽噎，继而化作老妇呜咽，最后竟成了百鬼齐嚎。
田轩屏息凝神，突然发现这些声音的频率与玉柱符文旋转的节奏暗合——每声尖啸都对应符文上某个刻痕的位置。
他心头一动，想起在凡人时替老学究抄录《万符真解》的经历："有些古符能化音，需以耳代目，以声辨形。"
指尖轻轻按在眉心，田轩强行压下识海翻涌的刺痛，将全部心神沉入听觉。
第一声呜咽里，他捕捉到"封"字的尾音；第二声嚎哭中，"印"字的余韵若隐若现；第三声......当第七声低语消散时，他终于拼凑出完整的符文序列："封灵枢·盗天引"。
冷汗顺着脊背滑入衣领。
田轩记得《神界密档》里提过，"封灵枢"是镇守神界核心封印的阵眼，而"盗天引"则是鬼界禁术，能通过共鸣窃取封印数据。"原来有人想借试炼阵法，把神界的封印核心偷运到鬼界......"他抬眼望向浓雾深处，仿佛看见无数鬼爪正透过虚空抓向那处禁忌之地。
"砰！"
一道黑影如利箭般穿透雾幕，爪尖泛着幽绿鬼火，直取田轩咽喉。
他本能地旋身侧避，腰间轮回之石突然爆发出灼热强光——原来干扰能量在黑影逼近时出现了破绽！
田轩借势拍出一掌，掌心凝聚的灵元裹着石中气息，竟将黑影击退三步。
"退下。"
青龙神将的声音如晨钟撞响，雾中突然劈开一道金光。
那黑影被金光灼得发出刺耳尖啸，显露出半透明的鬼将身形——青面獠牙，脖颈处戴着枚刻有"冥"字的铜环。
青龙手持青锋剑横在田轩身前，剑刃上流转的神纹将雾气逼退三尺："这是鬼界暗卫，能瞒过试炼结界潜入，说明有内鬼为其破阵。"
田轩望着青龙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注意到对方握剑的指节泛白——这是神界高手运功时才会有的征兆。"谁？"他轻声问。
"白虎。"青龙的声音压得极低，"三日前我在封灵枢外发现鬼纹，与他枪杆上的刻痕同源。
更蹊跷的是，他昨日擅自修改了第三关阵法......"
话音未落，鬼将突然暴起，张着血盆大口朝青龙后心咬去。
田轩眼疾手快抛出轮回之石，石身旋转间迸发万丈光华，鬼将被烫得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青龙回头时，田轩已恢复成专注试炼的模样，仿佛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当田轩踏出雾区时，玉柱符文的旋转声戛然而止。
朱雀神将率先迎上来，火红色的裙裾翻涌如焰："好小子！
第三关能在半柱香内破阵，我朱雀殿的火凤翎可算有传人了！"她话音未落，白虎却抱着双臂冷笑："破阵是快，可看看这玉柱——"他指尖点向最近的玉柱，原本流转的符文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擅自使用禁忌之力破坏试炼设施，按神规当废去修为！"
"放你娘的狗屁！"朱雀柳眉倒竖，腰间火鞭"唰"地抽出半尺，"第三关本就是考验应对异变的能力，若连玉柱都伤不得，那神界要我们这些守护者何用？"她转头看向玄武："老四，你当日参与阵法设计，说说这玉柱的承受力！"
玄武垂眸盯着自己的玄龟纹腰带，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按典籍记载，玉柱能承受飞升者中期全力一击......"声音渐弱，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
田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
白虎的指尖在枪杆鬼纹上轻轻摩挲，那动作与他在雾中见到的鬼将结印手法如出一辙；玄武的袖中露出半截黑色丝绦，正是鬼界暗卫常用的"引魂绦"。
他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却在此时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神王大人！"
一名着玄色官服的男子撞开殿门，腰间挂着"幽冥谷监察使"的鎏金牌令。
他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卷染着鬼气的密报："启禀神王，我谷在鬼界截获密信，田轩与鬼界叛徒'血衣阎罗'勾结，欲借试炼盗取神界封印！"
殿内霎时死寂。
田轩望着密报上自己的名字，字迹与他在凡人时替书斋抄经的笔锋如出一辙——显然有人花了大功夫模仿。
他抬眼看向白虎，正撞进对方眼底翻涌的阴毒笑意。
"田轩，你可有话说？"神王昊天的声音如寒潭秋水。
田轩深吸一口气，掌心的轮回之石突然泛起温热。
他望着殿外血月，想起吕瑶发间那支青玉簪子的微光——有些真相，或许该让另一只"眼睛"来见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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