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轩的左肩还在火辣辣地疼,那道黑芒擦过的伤口正渗出暗红血珠,顺着手臂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朵的花。
他盯着怀里被汗水浸透的衣襟,上面歪歪扭扭的符文像爬动的蚯蚓——这是他和吕瑶用发抖的手,在碑文消散前抢下的最后希望。
"走!"他拽着吕瑶的手腕往洞口跑,掌心能感觉到她脉搏跳得飞快,像敲在战鼓上的急槌。
玄武神将的龟纹剑在身后划出青色屏障,剑鸣声裹着暗影使者残魂的嘶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上方突然传来青龙的暴喝:"竖子敢毁神纹!"紧接着是金属交击的脆响,震得洞顶石屑簌簌往下掉。
吕瑶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掌心托着半枚骨珠,珠身沾着绿莹莹的脓水,在晨光里泛着妖异的光。
田轩瞳孔微缩——这和之前被他们斩杀的暗影使者胸前挂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阎罗的骨珠......"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蛛丝,"我前日在冥河渡魂,见阎罗殿的引魂灯暗了三盏。
原来不是灯油尽了......"
田轩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衣襟。
他想起三日前在归墟深处,那团包裹着轮回之石的黑雾里,也曾飘出过类似的腥气。
原来暗影侵蚀早从鬼界最深处开始,像蛀虫啃食朽木,连阎罗的本命骨珠都没能幸免。
"且慢。"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田轩脚步一顿,回头时看见玄武神将立在原处,龟纹剑垂在身侧,剑刃上的青芒却未褪尽。
这位神界守护者向来寡言,此时眉峰微蹙,目光扫过田轩怀里的衣襟,又落在吕瑶掌心的骨珠上。
"你们真的相信石碑上的文字?"
田轩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撞得胸腔发疼。
这问题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们在密室里争分夺秒抄录时,满脑子都是"必须记下"的念头,却从未想过:这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文字,究竟是谁刻下的?
为何会藏在神王殿最隐秘的密室里?
吕瑶的指尖轻轻一颤,骨珠差点从掌心滑落。
她抬眼看向玄武,清月铃在发间轻响,蓝光比方才更弱了些:"玄武大人为何这么问?"
玄武神将伸手按住剑柄,龟甲纹路在他手臂上泛起微光。
洞外的晨光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界线:"五百年前,我随昊天大人巡视三界,曾在不周山残碑见过类似的符文。
当时那碑文写着'三界之钥,乃天地初开时混沌所化',可后来......"他喉结滚动,"后来那残碑被一场天火焚尽,连灰烬都没剩下。"
田轩的手指缓缓抚过衣襟上的符文。
他想起方才碑文消散时,轮回之石上的轮回纹突然转了个方向——原本顺时针旋转的纹路,在最后一刻竟逆时针倒转。
那或许不是巧合。"您是说,这些文字可能被篡改过?"
"不止如此。"玄武神将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我曾听上一任玄武说过,三界之钥的真正力量,远不止平衡三界。
它......"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它能打开通往更高层次的通道。"
吕瑶的呼吸陡然一滞。
田轩能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掌心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更高层次——他们已知的飞升者之上,是传说中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可那通道......"会有什么后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哑。
"我不知道。"玄武神将的目光落在洞外渐亮的天色上,"上一任玄武说,当年他随太初神尊见过那通道的一角,回来后便大病三年,只记得通道深处有双眼睛。"他转过脸,眼神像淬了冰的剑,"而所有试图探究那通道的人,都消失了。"
洞外突然刮进一阵风,卷着吕瑶的发丝扫过田轩的脸。
他望着她发间的清月铃,蓝光已经弱得几乎看不见,像将熄的烛火。
怀里的衣襟还带着两人的体温,那些符文此刻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他心口发闷。
"无论如何,我们得把这些信息告诉昊天大人。"田轩握紧吕瑶的手,"如果三界之钥真能打开那通道,暗影一族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费尽心机抢骨珠、闯密室,说不定就是为了......"
"为了先一步拿到钥匙。"吕瑶接口,声音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冷硬,"方才暗影使者的攻击比往日更狠,连驱邪散都只能暂缓他们消散。
若让他们得逞......"
玄武神将突然抽剑。
剑鸣划破空气的声响里,他沉声道:"走。
我护你们去大殿。"
三人刚迈出洞口,晨光便劈头盖脸砸下来。
神王殿的飞檐被染成血红色,九只青铜凤凰嘴里的夜明珠仍泛着幽蓝,与天际的血色形成刺目的对比。
田轩望着前方空着的王座——昊天大人昨日便说要去极北之地镇压海眼,此时该还未归来?
"等等。"吕瑶突然停步,抬头看向殿顶。
田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原本刻着"万神朝宗"的匾额下,一道金色流光正缓缓飘落。
那光里裹着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是昊天大人的神纹。
玄武神将的剑刃突然泛起灼热的温度。
田轩感觉怀里的衣襟在发烫,那些符文像是活了过来,正顺着他的皮肤往血管里钻。
他望着那道金色流光越来越近,听见吕瑶在耳边轻声说:"看来,昊天大人提前回来了。"
而在流光深处,一道威严的声音正穿透晨雾,清晰地传来:"田轩,吕瑶,玄武......你们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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