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吴欢站在省委大楼前,望着天际线上泛起的鱼肚白。
昨夜收到的短信还在手机里闪烁:"临州港招标文件已修改,今早上会"。
电梯里,组织部的王处长压低声音:"沈书记昨晚连夜从北京飞回来,直接去了纪委档案室。"
会议室的红木门缓缓开启。吴欢注意到椭圆会议桌尽头,沈国华面前摊开的不是会议材料,而是一本泛黄的工程日志。
当他走近时,看清了扉页的钢笔字迹——"1998年临州港建设日志,周正阳"。
"各位。"沈国华敲了敲茶杯,"今天增加一个临时议题。"他翻开日志某页,投影仪亮起,显示出一张手绘的码头结构图,"当年验收时,3号泊位地下预留了特殊通道。"
会议室霎时安静。吴欢看见余金贵的手指在桌下微微颤抖。
"这是当年的设计缺陷。"余金贵突然开口,"早就封填了。"
"是吗?"沈国华调出另一张照片,"那昨晚海关缉私艇在3号泊位拍到的这个,又是什么?"
画面里,几个工人正从地下通道搬出银色金属箱。箱体上的"XLC"编号,与当年"海鸥案"涉案集装箱如出一辙。
临州港码头 暴雨冲刷着集装箱堆场。吴欢撑着黑伞,看技术人员扫描地下通道的金属门。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陈默急促的声音:"吴书记!通道尽头发现——" 刺耳的电流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吴欢夺过防爆手电冲进通道,浑浊的积水没过脚踝。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手电光照亮了令人窒息的场景:二十个标着"医疗器械"的木箱里,整齐码放着未拆封的进口检测设备。
"这就是被卡在海关的检疫设备?"吴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箱体上的清关日期显示,它们本该在半年前就配发到各口岸。
陈默递过一份潮湿的签收单:"验收人签名是周秉义。"
省委招待所8888房 吴欢刷开房门时,沈国华正在泡茶。不同于潘莉的茉莉银针,这次是浓烈的普洱。
"尝尝,03年的老茶头。"沈国华推过茶盏,"就像有些事,放得越久,味道越醇。"
吴欢从公文包取出七枚子弹壳,在茶几上排成一列:"陈阿大说,这是当年渔民在禁渔区捞到的。"
沈国华拿起一枚,对着灯光转动:"7.62毫米,警用制式。"
他突然用茶针撬开弹壳底部,露出里面微型胶卷,"当年周正阳留下的。"
投影仪亮起,胶卷内容是一段模糊的录像:年轻的余金贵和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在往集装箱夹层塞入成捆美金。
视频角落的日历显示:1998年6月17日——正是临州港一期工程验收前三天。
"现在明白为什么余金贵急着推动新项目了?"沈国华调出招标文件修改稿,"新方案要拆掉3号泊位。"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吴欢手中的照片背面。在"真相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下面,还有一行先前被忽略的小字:"找周正阳的记事本"。
省立医院档案室 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管理员指着最里间的铁柜:"周正阳的私人物品都在这里,当年纪委封存的。"
吴欢戴上手套,翻开那本棕皮记事本。在1998年6月的日历页上,周正阳用红笔画了个圈,旁边写着:"港务局调度室,王"。
暴雨敲打着窗户。吴欢的手机突然震动,陈默发来定位——临州港务局旧址正在拆迁,而拆迁队负责人,是余金贵的表弟。
当吴欢冒雨赶到时,挖掘机已经掀开了调度室屋顶。在断裂的墙体内侧,露出一个锈蚀的保险箱。
密码盘上,三条波浪纹组成熟悉的图案。 输入"",箱门弹开。
里面只有一盘磁带和已经碳化的账本残页。磁带标签上写着:"给二十年后的调查者"。
录音笔里传出周正阳沙哑的声音:"如果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终于要动3号泊位了...地下通道不是设计缺陷,是特意为走私黄金建造的...当年参与的人包括..."
一声惊雷炸响,录音突然中断。吴欢看向账本残页,仅存的字迹触目惊心:"每箱抽成2%,共转运127箱,合计..."
次日省委常委会 余金贵的座位空着。沈国华将档案袋传给在座常委:"余金贵同志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在配合调查。"
当档案袋传到吴欢手中时,他摸到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个硬物——是枚刻着海鸥的钥匙。沈国华的目光与他短暂相接,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散会时,暴雨初歇。
吴欢站在走廊窗前,看见余金贵被带上纪委的黑色轿车。
临上车前,这位曾经的"铁面书记"突然回头,望向省委大楼的某个窗口。
顺着他的视线,吴欢看见了正在拉窗帘的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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