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学的生活步入正轨,陈平安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和…暗中抄写新话本上。
白天在蒙学馆听方先生讲课,接受那套刻板但基础的儒家教育。
夜晚则在昏暗的油灯下,与脑海中的图书馆较劲,将那些浩瀚的知识一点点转化为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文字。
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自然而然地,与村里其他伙伴玩耍的时间就几乎没有了。
包括柳柔柔。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最近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陈平安偶尔能在院门口或村道上碰到她。
小姑娘看到他,眼神会亮一下,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又往往欲言又止,只是默默地冲他笑笑,或者小声问一句“平安哥,去蒙学啦”。
对于这种变化,陈平安心里其实是有些歉意的。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在玩耍上。
肩上的担子很重,未来的路也很长。
柳柔柔似乎也理解这一点。
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去捉蚂蚱、掏鸟窝。
而是用一种更安静、更体贴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关心。
有时,陈平安从蒙学馆晚归,刚踏进家门,就能闻到灶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
除了母亲李秀准备的晚饭,桌上往往还会多出一小碗热气腾腾的吃食。
可能是一碗加了野菜的疙瘩汤,可能是一小碟炒得喷香的豆渣,甚至有时是一两个金黄的鸡蛋。
不用问也知道,这定是柳柔柔家送来的。
柳家虽然也不富裕,但比起之前的陈家,还是要好上一些。
有时,夜深人静,陈平安还在灯下苦读或奋笔疾书。
门会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柳柔柔会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红薯汤,或者仅仅是一碗温热的白开水,悄悄放在他桌边,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依旧是粗布旧衣,但破洞的地方总会被细密的针脚缝补得整整齐齐,线脚匀称,一看就出自女孩的巧手。
这些细微之处的关怀,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滋润着陈平安心中那片因为穿越和生存压力而变得有些坚硬的土地。
他知道,这小丫头,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他。
这天晚上,陈平安抄写《白蛇传》后续稿件到深夜,只觉得头昏脑涨,眼睛酸涩。
油灯的火苗也因为灯油快要耗尽而变得微弱,跳动着,仿佛随时会熄灭。
放下笔,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柳柔柔端着一个小陶碗走了进来。
碗里盛着半碗粘稠的、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汤羹,似乎是用米粉和糖熬煮的。
在这个时代,糖是稀罕物,这碗甜汤,对农家来说,算得上是难得的补品了。
“平安哥…你还在忙呀。”柳柔柔将碗放到桌上,小声说道,“我娘说你读书辛苦,让我给你送碗甜汤润润喉咙。”
“谢谢你,柔柔。也替我谢谢婶子。”陈平安拿起碗,喝了一口。
温热甜糯的汤羹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和舒适。
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柳柔柔没有像往常那样放下碗就走,而是站在桌边,小手有些不安地绞着衣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柔柔?有事吗?”陈平安放下碗,温和地问道。
柳柔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问问…”
“问什么?但说无妨。”
犹豫了片刻,柳柔柔才小声问道:“平安哥,你们…你们在蒙学里,都学些什么呀?是不是…是不是都很有趣?”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陈平安心头微微一动。
他明白了。
随着他进入蒙学,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这个一直生活在小河村的小丫头,开始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
她对那个自己无法触及的“读书人”的世界感到好奇,又害怕自己会被那个世界越抛越远。
看着女孩那略显失落的眼神,陈平安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被触动了。
放下手中的笔和稿纸,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柳柔柔。
脸上没有了平日里偶尔流露的、属于成年人的疏离和算计,只有温和与耐心。
“蒙学啊…”他想了想,用一种轻松的、讲故事般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有趣啦。每天就是跟着先生念书,‘子曰、诗云’的,听得人打瞌睡。”
故意说得轻松诙谐,想打消她的距离感。
“还得练字,你看我这字,写得跟狗爬一样,先生天天批评呢。”指了指桌上那些歪扭的字迹自嘲道。
柳柔柔被他逗笑了,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
“不过呢,”陈平安话锋一转,“读书还是有用的。能认识好多好多字,能看懂书上写的道理。比如啊,书上会教我们,做人要孝顺父母,要诚实守信,要乐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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