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挡不住青溪县城里渐渐升温的议论。
继《咏鹅》、《悯农》、《咏柳》之后,陈平安那篇立意高远、格调非凡的《陋室铭》,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县城的读书人圈子里传扬开来。
这一次,引起的轰动远超以往。
如果说之前的诗作,还只是让人惊叹于他的“诗才”和“早慧”。
那么这篇《陋室铭》,则展现出了一个远超年龄的胸襟、气度和价值观。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寥寥数语,便将那份安贫乐道、不慕荣华的君子之风描绘得淋漓尽致。
这哪里像是一个不足十岁的蒙童所能写出的文章?
分明是饱读诗书、看透世情的宿儒大家,才能有的感悟和手笔。
一时间,县城里的文人墨客,无论是真心赞赏还是心怀嫉妒,都不得不承认,小河村的陈平安,确实是个“异数”。
“此子…当真不凡。”
“若非亲眼所见其年岁,实难相信此文出自稚子之手。”
“其心志之高洁,我辈多有不及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通过各种渠道,渐渐汇聚,最终也传入了县衙后宅,传到了青溪县的父母官——张县令的耳中。
这位张县令,乃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平日里也颇为重视文教,喜欢附庸风雅。
听闻本县出了这么一位“神童”,自然也多了几分留意。
这日,处理完公务,张县令召来县学的李教谕闲谈。
品着香茗,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最近县里的一些文坛逸事上。
“听闻李教谕治下,近来出了位了不得的少年才子啊?”张县令放下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李教谕心中一动,知道县尊大人问的是谁了。
连忙起身,恭敬地回答:“大人明鉴。确有此事。乃是下辖小河村一蒙童,姓陈名平安。年方八九岁,却已能作诗属文,前些时日那篇《陋室铭》,便是出自其手。”
“哦?《陋室铭》?”张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本官也略有耳闻。据说此文立意不凡,颇有古风。李教谕可曾亲见此子?其才学果真如传闻那般?”
“回大人。”李教谕斟酌着言辞,“下官尚未亲见陈平安本人。不过,其师乃是小河村的方敬儒方夫子,下官与其有过数面之缘,为人方正。据方夫子所言,其弟子陈平安确实聪慧机灵,记忆力更是惊人,对经义也有独到见解。”
“至于那几首诗和《陋室铭》…”李教谕顿了顿,“下官也曾拜读过方夫子誊抄的稿件。若真是那陈平安所作,其才华确实…令人惊叹。”
话说的很谨慎,既肯定了陈平安的才名,又点明了自己只是“间接”了解,避免了过度吹捧或承担不必要的责任。
“嗯。”张县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个八九岁的蒙童,能作出《陋室铭》那样的文章?
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要么,是天赋异禀,真正的神童降世。
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捉刀代笔,沽名钓誉。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叫陈平安的少年,都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子…今年可会参加县试?”张县令又问道。
“回大人,据方夫子所言,陈平安已报名参加今年的县试。”李教谕答道。
“好。”王县令点了点头,端起茶杯,不再多言。
但李教谕知道,县尊大人这句话,分量不轻。
此事,无疑是让陈平安这个名字,在县衙高层,正式“挂了号”。
这消息,很快又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小河村,传到了方敬儒的耳中。
老先生听闻之后,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
既为弟子能得到县尊大人的关注而感到无比荣耀和自豪。
这可是天大的恩遇啊。
寻常读书人,一辈子都未必能有机会让县太爷记住自己的名字。
平安这孩子,尚未及冠,便已名闻县衙。
将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但同时,巨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县尊大人关注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县试,陈平安的表现将备受瞩目。
考得好,自然是锦上添花,前程似锦。
可万一…考得不好呢?
岂不是辜负了县尊大人的“期盼”,也让那些原本就质疑他的人看了笑话?
甚至,会不会有人认为,他之前的名声都是炒作出来的,从而迁怒于自己这个做老师的?
方先生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压力山大。
不行,必须得再好好叮嘱叮嘱平安。
于是,老先生又一次将陈平安叫到书房。
“平安。”这一次,方先生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先生,何事如此郑重?”陈平安见老师神色有异,也收起了平日里的随意。
方敬儒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平安,老夫刚刚得到消息。你…你的名字,还有你作的那些诗文,已经传到县尊大人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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