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结束后的几日,对于青溪县的考生们而言,无疑是他们人生中最漫长,也最煎熬的一段时光。
每日里,茶不思,饭不想,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脑海中反复回想着自己在考场上的表现,一会儿觉得信心满满,一会儿又觉得纰漏百出。
那种等待命运宣判的滋味,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
陈平安虽然表面上依旧平静如常,每日按时温书,偶尔也会去街上逛逛,熟悉一下县城环境。
但内心深处,也并非全无波澜。
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考。
其结果,不仅关系到他未来的前程,更承载着父母、恩师、以及柳柔柔的殷切期盼。
他可以不在乎那些虚名,但却不能不在乎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的感受。
终于,在无数人望眼欲穿的焦灼等待中,县试放榜的日子,到来了。
这一天,天还未亮,整个青溪县城便仿佛提前苏醒了一般。
无数的考生及其家属,还有那些纯粹是想看热闹的百姓,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县衙贡院。
当陈平安在陈山和柳柔柔(李秀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来到了县城)的陪伴下,抵达贡院门前时。
那片熟悉的空地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比考试那天还要热闹数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气息。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贡院那紧闭的大门和旁边那面光秃秃的影壁墙。
那里,便是即将张贴决定他们命运的红榜的地方。
窃窃私语声,压抑的咳嗽声,以及因为拥挤而发出的些许抱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属于放榜日的喧嚣。
陈平安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在人群的后方,找到了一个相对能看清影壁墙的位置。
陈山和李秀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期盼,双手紧紧地攥着,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柳柔柔也紧紧地抿着嘴唇,一双秀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面影壁墙,眼中充满了担忧。
陈平安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柳柔柔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息的等待,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
“吱呀——”
贡院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从门内走出的几名衙役身上。
为首的一名衙役,手中捧着一卷用红绸包裹的巨大榜文。
那,便是承载着数百名考生希望与绝望的县试同年齿录,俗称“红榜”。
在万众瞩目之下,几名衙役快步走到影壁墙前。
两人负责展开榜文,另外两人则手持浆糊和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巨大的红榜,平平整整地张贴在了影壁墙上。
当最后一片纸角被抚平,衙役们退到一旁。
刹那间。
人群如同炸开的锅一般,轰然向前涌去。
“出来了,出来了。”
“快,快去看看。”
“别挤,别挤啊。”
维持秩序的衙役们,虽然大声呵斥着,却也难以阻挡这股汹涌的人潮。
所有人都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是否在那红榜之上。
按照惯例,红榜上的名字,是从榜末开始,由下往上排列的。
因此,那些对自己成绩没有太大把握,或者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的考生,大多会先从榜尾开始寻找。
“没有,没有我的名字……”
“唉,果然还是落榜了。”
“呜呜呜,我苦读十年,为何还是榜上无名啊,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苍天无眼啊!”
很快,人群中便传来了各种各样或失落,或绝望,或不甘的哭喊声和叹息声。
十年寒窗,一朝梦碎。
这种打击,对于许多人而言,是难以承受的。
也有一些幸运儿,在榜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名次不高,但也算是金榜题名,喜不自胜,当场便与家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陈平安没有随着人流往前挤。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望着那面贴满了名字的红榜。
心中虽然也有些忐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坦然。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剩下的,便交给命运吧。
李秀和柳柔柔更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山则默默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鼓励与支持。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从前面挤了出来。
有的人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有的人则喜形于色,眉飞色舞。
贡院门前,俨然成了一处浓缩了人生悲喜的舞台。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县试,取中的名额好像比往年多了不少呢。”
“是啊是啊,我刚才粗略数了一下,好像有1一百多个名字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