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旁边没有人,平时的小跟班瘦猴离他十万八千里,对方对于他昨晚的行为打心眼瞧不起。
这时,发电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彭飞,他的样子比今天早上起床时还要凄惨很多,脸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仿佛行走的点睛纸人,身上的蓝白囚服已经湿透,污水滴答滴答的落地,散发着阵阵恶臭,上面还有一大片血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犯人们打量着他,眼中有佩服、怜悯、不解,嘲笑……唯独一样的,他们只看了一两眼,又齐刷刷的把头转回去,老实的完成自己的任务配额,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世态炎凉。
彭飞似乎没注意到这样的情况,他一瘸一拐的往里走,找了个座位扫描了自己的白瞳后,就准备跨上去
一只手在此时按在了单车把手上,彭飞抬眼一看,那只手的主人是旁边的艾泽。
“我来帮你踩吧。”艾泽不咸不淡地说,语气里既无歉意又无谢意,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路边的老奶奶要过马路,然后随后一扶。
彭飞这次没拒绝他,他实在没能力完成这个指标。
“谢谢。”彭飞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个词语,然后坐在单车前的一小块空地上,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宛如行尸走肉。
艾泽没回话,回到自己的单车上,用十分钟完成自己剩余的指标,又踩上彭飞的单车,马不停蹄的完成下一个五十公里。
这额外的五十公里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虽然爆发力及反应力不如以往,但耐力还在,早期的耐力训练成果已深入他的血肉,而且机体改造过后,他的身体器官都有大大小小的增强,特别是关于运动系统的肺,现在只要不是忽然爆发,他的呼吸几乎不会紊乱,可以长时间运动或锻炼。
仪表盘剩20km时,彭飞忽然叫住了艾泽,从口袋里掏了张纸条,递给他。
“这是?”艾泽接过纸条,没有打开看。
“信,你出去之后……咳咳……”彭飞说话很费劲,让人不免觉得他可能哪口气喘不上来就会倒下去,“把信给我妈,她叫林月秋。”
“林月秋。”艾泽跟着念了一遍,“很有意境的名字,她在哪?长什么样?”
“在哪?就在这个街区吧,至于长相嘛……”彭飞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很美好的画面,他忽然呵呵地傻笑,“很漂亮,比任何女人都漂亮。”
“行,我明白了。”艾泽点点头,把纸条收入口袋,虽然信息很少,但只要有名字,只要还在天使城内,天赏会掘地三尺也能把她找出来。
“找不出来也无所谓,但其实找不出来更好,话说出去,我也就没啥指望了。”彭飞语气淡然,像是一件毕生大事完成后的释然,“对了,别和她说我在这。”
他说罢,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相比在食堂里指着陈猛骂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落魄背影让人看着无比心酸。
艾泽看着他的背影,又伸手去摸纸条,纸条很小一张,顶多写二十个字。艾泽想不到纸条里写的是什么,但想了想,又将纸条放了回去,继续完成任务指标。
这一次完成的时间较长,用了近两个小时艾泽才从发电室出来。
放风区还是一片风平浪静,陈猛若无其事地晒着太阳,周围三个马仔脸上洋洋得意,如沐春风,目光在不远处的彭飞身上。
彭飞身边空无一人,他背靠水泥墙,双手摩挲着墙面,似乎在感受墙那边的自由。
“八年了啊。”彭飞近乎嘶哑的喉咙空灵地说,他抬头望向太阳,因为眼睛已经改造成白瞳,他可以直视太阳所散发的威严。
艾泽收回目光,走到与两方人相对的地方休息。
放风时间很快过去,饿了一早上,人们快步走向食堂。
陈猛正准备拿勺,背后忽然有人拍了拍他,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满脸伤的彭飞。
“干嘛?”陈猛诧异。
胖子三人见这情况,迅速围了上来。
“陈猛,你有妈吗?”彭飞面无表情地问。
“唉,彭飞,你还来找事是吧,还没被打够是吧?”胖子往他肩膀一推,但彭飞就像是一棵扎根百米的老树般巍然不动。
“我有,咋了,你没啊?”陈猛戏谑一笑,在他眼里,现在的彭飞就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
“你爱你妈吗?”彭飞沉声问。
“不是,我说,彭飞你不会问上瘾了吧?”平头也是一个暴脾气,一巴掌扇在彭飞脸上。
虽然彭飞已在两次的群殴中受了重伤,可现在的他却不知道如何爆发出了一股力量,硬生生接下这一巴掌,他竟一声不吭,矗立在原地,甚至连目光都未转移,凶狠地盯着陈猛。
平头不由瞳孔放大:这家伙不会打药了吧?
陈猛也愣住,直直回了个爱。
“连你这样的畜生都知道爱自己老妈,难道不知道我也爱吗?你就这么喜欢破坏我们这些弱者珍惜的东西吗?你难道不知道祸不及家人吗?”彭飞狰狞低吼,像是一头发狂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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