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学胸口的气儿总算顺了。他笑了笑,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不敢当?”张学文上来认真劲儿了,他脖子一梗,分辩道:“就您刚才在纸上画的那画儿,满城里画师谁能画得出?”
咕咚一声,白易学再次倒地。
张学文看着地上的白易学,叹了口气,对门外扬声叫道:“老婆,别做解暑汤了,白老师头晕病犯的太厉害,快去请大夫吧。”
需要大夫的不仅仅是白易学一人。
胡不字此刻静静的躺在床上,满脸悲伤,一脑门子痛苦。他严严实实的盖着一床被子,仰面朝天,双眼圆睁,支愣着耳朵在听门外众大夫的会诊结果。
门外,甲乙丙丁四个大夫站成一个半圆形,面前是胡不字的老爹老妈,正在那听取各大夫的看病汇报。
大夫甲:“胡公子的脉象看,当是积食不化,胃涨不调。嗯,胡公子可能吃的太多,吃伤食了。”
“放屁!”胡夫人一声断喝:“不字都三天不吃不喝了,怎么可能吃伤食?”
胡不字在屋里满意的笑了。他从被窝里拿出一个红烧猪蹄,啃了一口。
大夫甲退到墙角去了。
大夫乙:“嗯,嗯,胡公子嘛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个只是。。。”他一时想不出词儿来,其实他的判断和大夫甲一样,但刚才大夫甲都被质疑在放屁了,他不想再放,“只是微有伤风,无需吃药,休息一天就好。”
胡不字倒是真的有一点点伤风,那是半夜里爬窗出去上妓院时爬了一脑袋汗,被风吹的。
“不对不对,”胡夫人皱眉,“不字病的连床都起不来了,哪里是一点点伤风?”她手一挥:“一边儿去。”
大夫乙和大夫甲一起去挤墙角了。
大夫丙性子梗直,见这位胡夫人夹缠不清,当即说道:“以在下判断,胡公子绝无病到起不来床的道理,在下医术不精,请夫人另请高明。”说罢不待胡夫人下令,转身挤到墙角。
胡夫人叹了口气,看着胡老爷:“要么,咱们让人上京城里请几位高明大夫来看看?”
大夫丁咳嗽一声:“夫人,我还没说话。”
胡夫人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说不字身体健康,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大夫丁连连摇头:“非也,非也。”
“那你说说。”胡夫人下令。
大夫丁整了整衣帽,慢慢说到:“人有三魂七魄,事有百般变化。胡公子此病,表面看来身康体健,实则病苗入心,这是心病啊。”
胡夫人双眼放光,连连追问:“这是什么心病?要如何来医?”
大夫丁摇头晃脑,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心病,当然需要心药医。胡公子神志不清,心火入里,嘴里不断说要十万两银子请先生教他读书,此病乃银鬼之病,治法如下。”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嘴里“嗯嗯、啊啊、这个这个”等各种声音发出,就是不说有意义的词。
胡老爷久经生意场,立刻明白了个中原因,他高声对身边家丁下令:“胡汉三,去封一百两银子给这位大夫,”他顿了顿,“另三位大夫每人也封一两银子。”
目的达成。大夫丁得意一笑,嘴里说道:“谢谢胡老爷。此病需破费些银两才行,胡老爷听好:第一日,以银一千两放胡公子床下,第二日放二千两,第三日放三千两,如是类推,放至十万两。这些银两次日再看,或在或不在,如其不在,乃是被银鬼拿走了,不必牵挂,放至十万两,准好。自然,这当中还是要开一些药来,不然。。。”他顿了顿,差点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他本想说“不然显得我们这些大夫没用”,但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他改口道:“不然虽一时得好,以后也于身体有妨碍。”
“请开药,请开药!”胡夫人听得大夫丁这么准确的分析了儿子的病情,急忙催促。
大夫丁走到桌前,笔走龙蛇,开了药方:山楂丸,早午晚饭前服用。巴豆汤,晚饭后半个时辰服用。
他一边写一边嘴里叨咕着:“山楂性寒,去心火,防心病,巴豆猛药,驱银鬼,保平安。”
甲乙丙三位大夫相互看了一眼,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山楂是开胃的,巴豆是清肠的,这药方明明的就是治伤食的。
但别管怎么乱七八糟,大夫丁手捧百两纹银,被胡老爷和胡夫人千恩万谢的送出大门。一旁小门处,甲乙丙三位大夫低眉顺眼,鱼贯而出,他们刚一出门,身后的小门咣当一声就关上了。
三位大夫相互对望一眼,都叹着气散去。但他们也从此学会了一招:如果胡公子再犯病要十万两银子去请先生教他读书,治法就是:给他十万两银子。
胡不字的身体状况随着床下银子数量的增加迅速好转,他----不,是银鬼,取走了床下的银子,换成银票,放在胡不字的怀里。
胡不字出门了。他又一次一大早站在白易学的大门前。但这一次可不是毕恭毕敬的,而是叉腰凸肚,趾高气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