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牛皮纸袋的手被夜风吹得发凉,老钟楼的尖顶在月光里像把淬了毒的刀。
湛瑶的手指还搭在我手腕上,刚才拽着我跑的时候,她指甲在我皮肤压出的红印子还没消。
林宇扛着王教授走在最前面,老人的白大褂沾了半片黑血,吴警察的辣椒喷雾在他掌心转着圈,金属外壳被攥得发烫。
"去302宿舍。"湛瑶突然开口,声音比风里的槐树叶还轻,"王教授需要休息,孙医生在那等我们。"
302是我们之前清理过的"安全屋",墙缝里塞着符纸,窗台上摆着晒干的艾草。
推开门时,孙医生正蹲在壁炉前生火,听见动静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可算回来了。"他起身接过王教授,我这才注意到老人额角有道伤口,血已经凝成黑痂,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
牛皮纸袋"啪"地落在木桌上,符纸被震得散了半张。
湛瑶弯腰捡起,指腹蹭过上面的朱砂纹路:"郑老头的字没变,还是这种'雷火交加'的笔锋。"她抽出那张画着老钟楼的纸页,背面密密麻麻写着小字,"地下三层结构...通风管道、承重墙、当年建楼时的暗门..."
林宇把王教授安置在藤椅上,转身时袖口带翻了茶杯,褐色的茶水在桌沿积成小水洼:"那纸条说午夜十二点带玉,你兜里的碎玉到底什么来头?"他盯着我摸向口袋的手,喉结动了动——自从上周在废弃实验室看见我用碎玉烧穿黑毛怪物的爪子,这小子总盯着我口袋看。
我掏出碎玉,月光从窗户漏进来,照得那团青灰色的石头泛着冷光。
刚才在通道里它烫得能烙饼,现在却凉得像块冰。
湛瑶伸手要接,指尖刚碰到玉面,突然猛地缩回,指腹上多了道红痕:"它在排斥我。"她皱着眉凑近看,"这玉的纹路...像血管。"
吴警察凑过来,辣椒喷雾的金属头磕在桌沿:"老郑说的弱点到底是啥?
那黑晶核心炸了之后,那些怪物怎么跟被抽了魂似的?"他摸出烟盒,抽出半根烟又塞回去——孙医生说过决战前不能碰尼古丁。
湛瑶展开从牛皮纸袋里抖出的另一张纸,上面画着个扭曲的人形,心脏位置标着个黑晶状的符号:"郑神秘人说,黑晶核心是恶魔的'命匣',类似西方传说里的魂器。
之前我们炸的是分身的核心,真正的主核心在老钟楼地下三层。"她指尖点在图纸上的"钟楼地基"处,"所以必须在午夜十二点,月至中天时动手——那时候地脉最弱,恶魔的力量被锁在地下。"
"那玉呢?"我捏着碎玉,它突然又烫起来,烫得我虎口发麻,"刚才在通道里它发烫,是不是因为靠近主核心?"
湛瑶翻开另一页纸,上面是用朱砂画的阵法图:"郑神秘人说,这玉是当年镇压恶魔的法器碎片。
完整的玉能引动'地火',烧穿恶魔的魂体。
但现在只剩半块...所以需要你。"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映着壁炉的火光,"只有你能驱动它,因为在实验室那次,你的血滴在了玉上。"
我想起那天在解剖实验室,黑毛怪物的爪子刺穿我手掌,血滴在碎玉上的瞬间,玉突然发出红光,怪物的皮毛"滋啦"一声冒起青烟。
原来不是巧合。
林宇突然捶了下桌子,木头震得嗡嗡响:"那还等什么?
现在就去训练!
我上次被那怪物抓穿肩膀,这次得练到能徒手掰断它的爪子!"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狰狞的疤痕,在炉火下像条暗红色的蜈蚣。
吴警察拍了拍他后背:"我那套擒拿手当年在警校拿过奖,今晚教你锁喉技巧。"他从腰后摸出个小布袋,"我还让局里送了黑驴蹄子粉,撒在鞋底能防阴秽近身。"
孙医生端着药碗过来,药味混着艾草香钻进鼻子:"先喝了这个,宁神的。"他把碗塞到我手里,手指在我手腕上按了按,"心跳102,太急了。"又转向林宇,"你昨晚又做噩梦了吧?
枕头下的符纸烧了半张。"
林宇耳尖发红:"就...梦见那些黑毛怪物扒我宿舍窗户。"
"正常。"孙医生拉过椅子坐下,火光照得他镜片上一片亮,"恐惧是人的本能,但我们可以把它变成武器。"他看向我们每个人,"郭晨总攥着碎玉,吴警官反复检查辣椒喷雾,小宇拼命练拳——这些都是你们对抗恐惧的方式。
接受它,别跟它较劲。"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炸开,火星子窜到房梁上。
湛瑶突然站起来,图纸被她攥出褶皱:"你们听。"
我们都静了。
窗外的风声里,混着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林宇抄起靠在墙角的铁棍,吴警察把辣椒喷雾换到右手,我摸着碎玉站到门口。
"是钟楼。"湛瑶走向窗户,月光下,老钟楼的影子像团正在膨胀的黑雾,"刚才那声...像是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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