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门轴发出的声响像根生锈的针,扎得人后颈发紧。
我踩过门槛时,鞋跟陷进半指厚的积灰里,扬起的尘雾裹着腐木味直往鼻腔里钻。
湛瑶的手电筒先扫了一圈——正中央摆着张断了腿的供桌,上面堆着几摞泛黄的经卷,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还印着"守墓人志"四个褪色的朱砂字。
王教授扶了扶眼镜,刚要伸手去翻,供桌下突然窜出团黑影,刘保安的警棍"啪"地砸在砖地上,惊得我们全往后退了半步——是只瘦得皮包骨的灰老鼠,叼着半截霉馒头往墙缝里钻。
"看来这地方确实久没人来了。"吴警察用鞋尖踢开脚边的破瓷碗,碗底还粘着块发黑的糯米,"陈老当年住这儿?"
我摸了摸怀里的日记本,昨天在教学楼地窖找到的这本子,最后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玉佩图案,和湛瑶脖子上挂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陈老笔记里提过,守墓人世代看管'阴脉',玉佩是信物。"我把日记本翻到那页,凑到湛瑶手边,"你说玉佩发烫,会不会和这有关?"
湛瑶摘下玉佩时,我看见她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
玉佩呈青灰色,表面的纹路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变形的甲骨文,又混着些类似星图的曲线。
王教授凑近看了片刻,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放大镜:"小湛你看,这纹路分三层——最外层是勾连的云雷纹,中间是二十八星宿的简化图,最里面...像是个'困'字的变体。"
"二十八宿对应方位。"湛瑶的手指沿着纹路移动,"云雷纹在商周青铜器上常见,但用在玉佩上...可能是镇墓符。"她突然顿住,放大镜的光斑停在玉佩边缘一道极细的刻痕上,"爸,你看这个!"
王教授眯起眼:"是坐标?"
我凑过去,那道刻痕确实像用利器划出来的,短横长竖间藏着几个数字。"30°15′,120°47′..."吴警察摸出手机查地图,"这坐标在郊区,废弃的光明化工厂旧址。"他抬头时眉峰拧成结,"那地方十年前出过事——氯气泄漏,死了十七个工人,后来一直封着。"
刘保安的喉结动了动:"我叔当年在那当保安,说半夜能听见哭嚎,墙根下总渗绿水..."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上个月学校闹鬼,我值夜巡逻,看见过个穿蓝布工装的影子,和化工厂工人的制服一个颜色。"
空气里的霉味突然重了几分。
我摸了摸脸上的结痂,那是前天被走廊里的"影子"抓的——说是影子,可当时明明开着应急灯,那东西却没有五官,只有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
"走。"王教授把玉佩小心收进绒布袋,"陈老笔记里写过'阴脉需镇,镇物需引',如果玉佩是引,化工厂可能就是镇物所在。"
我们离开老房子时,晨雾已经散了些,山脚下刘保安的摩托车在太阳下泛着冷光。
湛瑶上车前又摸了摸玉佩,这次没说话,但我看见她攥着绒布袋的指节发白——玉佩又凉了,凉得像块泡在冰水里的石头。
化工厂的铁门歪在地上,锈迹斑斑的"光明化工"四个字掉了两个,只剩"明工"二字。
还没走近,就有股刺鼻的气味撞进鼻腔,像浓盐酸混着腐烂的菜叶。
吴警察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氯气残留,尽量别深呼吸。"
厂区比想象中荒凉,车间的窗户全被木板钉死,有些木板上还留着暗红的抓痕。
我们沿着主路往深处走时,刘保安突然拽住我胳膊:"听。"
风里裹着细细的呜咽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玻璃,又像是婴儿在哭。
吴警察的手电光扫过右侧仓库,铁皮门底下渗出道黑褐色的液体,正"滴答滴答"往水泥地上落,在地面积成个小水洼——水面上飘着截蓝布,和我在学校看见的"影子"穿的一模一样。
"小心。"我压低声音,把从老房子顺来的桃木枝攥在手里。
这东西是供桌上摆的,王教授说可能是守墓人用来驱邪的。
我们绕开那滩液体,拐进生产车间。
里面堆满了锈死的反应釜,管道像蛇一样盘在墙上。
湛瑶的手电突然照到墙角:"日记!"
那是本硬壳笔记本,封皮上的"光明化工生产日志"几个字被水泡得模糊。
我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本子,手背突然一阵刺痛——不知哪来的风掀起页角,露出里面夹着的老照片:十七个穿蓝布工装的工人站在厂门口,最中间的男人胸前别着"李建国 车间主任"的工牌。
"李建国?"王教授的声音发颤,"陈老当年的考古队里,有个助手就叫李建国!
后来...后来他说要回老家,突然就失踪了。"
我翻开日记,第一页写着"1998年5月17日",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今天张会计说看见锅炉间有影子,我去检查过,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工人太累了。"翻到中间几页,字迹开始潦草:"氯气泄漏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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