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石门上那些咧着嘴的人脸，它们的眼球突然开始转动，浑浊的石质瞳孔竟映出我们的影子。
一滴黏液"啪嗒"掉在我脚边，地面腾起一缕青烟，露出碗口大的焦黑凹痕——这哪是黏液，分明是腐蚀液。
"古籍里说的'开门者的命'，可能不是指一条命。"湛瑶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已经蹲在石门下方，指尖轻轻抚过一道凹进去的符文。
我这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银杏叶书签被她捏得发皱，"我之前在旧图书馆找到的《镇邪志》残卷里提过，封魔门的机关是'七煞锁魂阵'，需要七种不同的生机来解。"
"生机？"老周抹了把额角的冷汗，他手里的防狼喷雾罐身结了层白霜，"该不会是要我们的血？"
"可能更复杂。"湛瑶翻开笔记本，我瞥见她字迹工整的笔记里夹着半张照片——是上个月在废弃实验室找到的，石墙上刻着类似的符文。
她指尖点过石门上的纹路，"这些符文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但排列方向倒转了，应该是'贪狼'对'破军'，'巨门'对'武曲'......"
"郭晨！
后面！"林宇突然大喝一声。
我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浓雾里窜出——那是个半人高的傀儡，皮肤是青灰色的陶土，关节处露出锈迹斑斑的铁链，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它的手指成爪，直取我咽喉。
短刃出鞘的瞬间，我闻到铁锈味。
这傀儡的动作比之前遇到的快了三倍，我侧身避开，刀刃划在它胳膊上，只迸出几点火星。"小心它们的关节！"神秘剑客的声音像寒风吹过，他的剑已斩落两个傀儡的头颅——陶土碎裂的声音里，我看见每个傀儡脖颈处都嵌着一枚青铜钉，"钉上有咒文，破钉才能彻底摧毁！"
林宇的剑挑飞一个傀儡的手腕，那东西竟用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碎石砸来。
他旋身躲进两尊石兽之间的缝隙，那是我们来时路上的镇墓兽，此刻倒成了天然掩体："老周！
喷它眼睛！"防狼喷雾的白雾喷中傀儡眼眶，幽绿鬼火顿时暗了半分。
黑客小吴的平板在他怀里狂响，他快速敲击屏幕："这些傀儡的移动频率被我干扰了！
现在它们的攻击间隔延长三秒！"
我趁机逼近刚才那只傀儡，短刃刺向它颈间的青铜钉。
陶土裂开的瞬间，傀儡发出刺耳的尖啸，整具身体开始崩解。
但它的崩溃像多米诺骨牌，浓雾里又涌出七八个傀儡，它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鬼火连成一片绿莹莹的光海。
"湛瑶！"我边挥刃边喊，"需要多久？"
"快了！"她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抖，我看见她指尖在石门上快速点按，像在弹奏某种无声的琴谱，"七煞对应生、死、病、衰、旺、绝、胎——老周的防狼喷雾是'煞'，小吴的电子干扰是'衰'，林宇的剑招是'旺'......"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郭晨！
你手里的短刃，是上个月在化学实验室找到的那把吧？"
我一怔。
那把刀是我在碎尸案现场捡到的，刀身刻着"戊"字，当时法医说刀刃上有残留的尸毒。"对！"
"戊属土，对应'胎'！"她指向石门底部的凹槽，"把刀插进去！"
我没多想，冲过去将短刃狠狠扎进凹槽。
石门突然发出闷响，那些人脸的笑容僵在脸上，石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又像岩浆。"成了？"林宇砍翻最后一个傀儡，抹了把脸上的陶土碎末。
但下一秒，石门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我眼前一黑，太阳穴像被重锤猛击。
等视线恢复时，湛瑶正跪在地上，笔记本散了一地；小吴抱着平板蜷缩成一团，屏幕上的代码全变成了血红色；林宇的剑掉在脚边，他捂着胸口，指缝里渗出鲜血——刚才明明没被傀儡伤到；神秘剑客单膝撑地，他的剑霜已经融化，剑身上爬满黑色的咒文。
最可怕的是那些人脸，它们的嘴角咧到耳根，喉咙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笑声。
石门上的红光凝成实质，像无数条红绳缠上我们的手腕、脚踝。
我试着挣扎，红绳立刻收紧，皮肤被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疼得我倒吸冷气。
"这是......锁魂咒。"湛瑶的声音虚弱得像蚊鸣，她抬起手，我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正往皮肤里钻，"古籍里说，封魔门会吞噬开门者的生机......我们刚才触发了......"
我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
那是种比寒冷更刺骨的感觉，像是有人正用指甲刮擦我的魂魄。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余光瞥见林宇的脸色正在变青，神秘剑客的额角冒出冷汗，小吴的平板彻底黑屏，屏幕上倒映出他扭曲的脸。
石门再次发出轰鸣，这次不是松动，而是更紧地闭合。
那些人脸的笑声越来越大，我甚至听见其中几个人用不同的声音说话，有男生的、女生的、老人的，混在一起像台破收音机："来陪我们......来陪我们......"
红绳还在收紧，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恍惚间，我看见湛瑶抬起手，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石门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之前她笔记里写的"破煞印"。
但符号刚画完，就被红光吞没了。
"郭......"湛瑶抬头看我，她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别......放弃......"
我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
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呼吸一次都疼得要命。
可我不能倒，不能让他们都死在这里。
我盯着石门上那些得意的人脸，在心里默念：等着，我一定会把你们的破门砸个粉碎。
红绳突然猛地一勒，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最后听见的声音，是小吴平板关机前的"滴"声，和石门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某种东西苏醒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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