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那股从脚腕往上钻的黏滞感还在蔓延,像泡在凝固的沥青里,每动一根手指都要扯着骨头疼。
守护者的影子罩下来时,我听见湛瑶在左边低喘,她的马尾辫垂在地上,发梢沾着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谁的。
“郭晨!”王教授的声音带着颤,他扶着石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行血字……人皮古书的末页!”
我猛地抬头。
祭坛上的人皮古书正泛着青灰色的光,最末页那行血字像活了似的,每个字都在渗血珠,顺着羊皮纸纹路往下淌,滴在祭坛的凹痕里,正好和水晶底座的凹槽吻合。
之前在洞穴最深处的石匣里发现这本古书时,湛瑶翻到末页还是空白的,当时她用银制放大镜照了半小时,说可能是需要某种媒介才能显形。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湛瑶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却像根钉子扎进我耳膜。
她的眼睛亮得反常,被束缚的手腕在石墙上蹭出红痕,“之前在旧图书馆地窖找到的青铜鼎,内壁刻的就是这八个字!当时我以为是祭祀咒语,现在看……”
“和水晶有关?”我盯着守护者已经碰到水晶的指尖。
那水晶原本是通透的冰蓝色,此刻正泛着浑浊的紫,像被墨汁泡过。
人皮古书里涌出的黑浪还在它脚边翻涌,可那些被诅咒吞噬的名字——隔壁班被拖进厕所的张磊,总在操场喂猫的林阿姨——此刻都成了守护者的养料,被它每一步碾碎时发出尖啸。
“水晶是祭坛的核心!”王教授突然剧烈咳嗽,他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是刚才被守护者的骨爪划的,“我研究过明朝的镇邪祭坛,这类水晶必须用活人的血祭才能激活,而解除诅咒……”
“需要反向血祭!”湛瑶和他同时开口。
她的额头抵着石墙,汗把碎发黏在脸上,“血引是触发条件,魂契是……郭晨,你怀里的水晶!”
我猛地想起半小时前在坍塌的储物间里捡到的水晶。
当时天花板砸下来,刘保安扑过来把我推开,水晶就埋在碎砖底下,泛着和祭坛水晶一样的幽蓝。
湛瑶说过这是“共鸣石”,能感应同类能量——此刻它正贴着我胸口发烫,隔着校服都能灼出红印。
“大家!用意志抵抗!”我扯着嗓子喊,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刘叔,吴警官,女巫!别让这东西得逞!”
刘保安的钢棍“当啷”掉在地上,他原本被钉在石柱上的右腿突然绷直,肌肉隆起的程度让我想起老家耕地的牛。
“小郭,你说咋整!”他咬着牙,后槽牙都快碎了,被诅咒侵蚀的左腿皮肤正在溃烂,可他硬是用左手抠进石缝,把自己往上拽了半寸。
吴警察的情况更糟。
他右肩中了守护者的骨刺,警服染成暗红,此刻却还在摸腰间的配枪——当然,子弹对这东西没用,可他摸到枪套的瞬间,眼神突然清明了些。
“当年追毒贩翻了三条街都没趴下,”他咧开嘴笑,血沫子喷在地上,“今儿栽给个怪物?门儿都没有!”
最让我意外的是神秘女巫。
她之前一直缩在阴影里,说是“不掺和凡人的因果”,此刻却闭着眼念咒,指尖渗出黑紫色的血——那是透支魔力的代价。
她的银发被诅咒力量扯得乱飞,可每念一句,周围的空气就荡开一圈涟漪,像在撕开看不见的网。
我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响动。
脚腕的束缚突然松了一丝,像是有人把勒紧的绳子往外抽了半寸。
我想起三天前在教学楼顶楼和诅咒恶灵对峙时,也是这样的窒息感——当时为了救被拖进镜子的小悠,我明明吓得腿软,可听见她哭着喊“晨哥”时,胸口突然烧起一团火,竟徒手砸裂了那面沾着血的镜子。
“就是这个!”我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那团火从丹田往上蹿,烧得眼眶发疼。
脚腕的“沥青”开始融化,我能活动脚趾了!
接着是小腿、膝盖,当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时,整个人像从泥坑里拔出来的,后背的冷汗把校服贴在墙上。
“水晶!”湛瑶喊。
我从怀里掏出那块共鸣石,它比刚才更烫,蓝光里还缠着金线——和祭坛水晶裂开的纹路一模一样!
“咔嚓——”
守护者的指尖终于戳进水晶。
紫黑色的雾气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活物似的往我们这边爬。
可就在同时,我手里的共鸣石突然爆亮!
蓝光像把刀劈开黑雾,祭坛上的人皮古书“哗啦”翻页,末页的血字全部浮起来,在空中组成一个旋转的血环。
“以血为引——”王教授突然用考古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溅在血环上,“以魂为契!”
湛瑶也动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手腕的束缚,抄起我掉在地上的战术手电,里面装着我们从化学实验室偷的荧光粉——混合了牛眼泪和朱砂的,专门对付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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