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扶着墙走过去,手在发抖,可还是咬着牙按了上去。
他倒下时,古籍"啪"地摔在林宇脚边。
湛瑶转头看我,她的眼睛里映着漩涡的光:"我先。"
"不。"我拉住她手腕,"一起。"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好。"
我们的手同时按在旋涡上。
银芒裹着刺痛窜进血管,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响,接着是湛瑶的惊呼,然后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等我再能看清东西,已经不在洞穴里了。
这里是条走廊,墙皮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砖。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晃的影子。
我低头看自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是初三那年的款式。
右边传来脚步声,我转头,看见十四五岁的自己正从走廊那头跑过来,怀里抱着篮球,脸上还沾着汗。
"郭晨!"那孩子喊我,"要迟到了!"
我喉咙发紧。
这是初三(3)班的走廊,我记得这面墙——当年我和大伟在这儿比赛拍篮球,他的球弹起来撞碎了灯泡,我们被老班罚扫了一个月厕所。
可大伟...
"大伟呢?"我脱口而出。
"大伟?"小郭晨愣了一下,"他今天请假了啊,说家里有事。"他看了眼手表,"快走吧,第一节课是数学!"
我望着他跑远的背影,心跳得厉害。
王教授说的"心里最不敢碰的东西",果然来了。
那天其实不是大伟请假,是我没拉住他。
暴雨天,我们抄近路回家,他踩在青苔上滑进了排水沟,我扑过去抓他手腕,可他的校服太滑了...我攥着一把湿布料,看着他被水流卷走。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雨丝"唰"地飘进来。
我打了个寒颤,看见排水沟的水从地砖缝里涌出来,混着泥沙漫过脚面。
水面上漂着一只蓝白相间的球鞋——是大伟的,他说这是他爸从省城带回来的。
"晨子?"
我猛地转头,湛瑶站在身后。
她穿着高中校服,马尾辫垂在肩上,手里抱着一摞书——是高二那年校图书馆的场景,她总在午休时帮管理员整理旧书。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声音发哑。
她歪头笑:"找你啊。"她指了指我身后,"刚才看你盯着窗户发呆,想什么呢?"
我回头,排水沟的水已经漫到膝盖,水面上浮着张苍白的脸——大伟的脸,眼睛睁得老大,嘴角沾着水草。
我喉咙发紧,想说话,可发不出声。
"晨子?"湛瑶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像那天在307教室,学妹被拖进墙里时,她抓着我胳膊喊的那样,"晨子,救救她!"
我转头,湛瑶的校服上全是血,她身后的墙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和走廊的墙一模一样。
学妹的手从缝里伸出来,指甲盖泛着青,抓向湛瑶的脚踝。
"晨子!"
"郭晨!"
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雾里。
刚才的走廊、暴雨、大伟的脸,全不见了。
湛瑶站在我左边,林宇在右边揉着太阳穴,王教授扶着棵枯树喘气——树?
我们什么时候到树林里了?
"刚才那是...心障?"林宇吐了口唾沫,"老子刚才看见我奶了,她坐在老房子的门槛上,说我不该跑出来打工..."他声音突然低了,"我都八年没回去过了。"
王教授摸出块手帕擦汗:"我...我看见实验室着火了,当年那批商周青铜器..."他喉结动了动,"是我没看好。"
湛瑶没说话,她盯着前方。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雾气里有面半透明的屏障,表面流动着幽蓝的光,像块巨大的水母伞盖。
屏障后面影影绰绰,能看见更高的山、更浓的雾,还有...某种庞大的轮廓,像座塔,又像棵盘根错节的树。
"那是..."我刚开口,屏障突然发出"嗡"的震颤,蓝光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光弱下去,我看见屏障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破心障者,方得前行。"
林宇把铁棍往地上一杵:"奶奶的,刚才那算破了?
老子都看见我奶了,还不算?"
王教授翻着古籍摇头:"心障...哪有那么容易破。"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发沉,"刚才那些,不过是虚境给的'引子'。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湛瑶突然拉住我胳膊,她的手指在发抖——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发抖。
她指着屏障说:"晨子,你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屏障上的蓝光里,映出我刚才在走廊里的画面:大伟的脸浮在水面,学妹的手抓着湛瑶的脚踝,我站在中间,张着嘴却喊不出声。
"这是...我的心障?"我喉咙发紧。
"可能。"湛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虚境会放大你最恐惧的瞬间,直到你...直到你敢面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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