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的疼像是被烧红的铁钎子在骨头上凿洞,我迷迷糊糊地想抬手捂伤口,却发现右手还攥着断刃。
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像根细针突然扎进混沌的脑子——对了,刚才领主的爪子落下来了。
"郭晨!郭晨你醒醒!"
湛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任何提神药都管用。
我吃力地睁开眼,眼前的黑雾像被风吹散的破棉絮,露出模糊的人影:陈同学半跪在左边,双手攥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皮肤里;老刘蜷缩在墙角,嘴里喊着"妞妞别怕",可他闺女早该在千里外的老家上初中;王教授背靠着墙,皮带扣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的嘴唇动得飞快,我猜是在念往生咒。
"你流了好多血。"湛瑶的手按在我肩伤上,校服袖子很快被染成暗红。
她的脸离我很近,睫毛上挂着泪珠,鼻尖还沾着黑灰,可眼睛亮得吓人,"听我说,我好像找到规律了。"
我想点头,可脖子像灌了铅。
意识还是浑的,像浸在温水里,总有人在耳边小声说"睡吧睡吧"。
那声音很熟悉,像极了高三模考失利那晚,我蹲在操场角落时,心里冒出来的念头。
"刚才黑雾涌来的时候,老刘喊妞妞,陈哥喊表妹,王教授念往生咒。"湛瑶的手指轻轻叩了下我的手背,是摩斯密码的短长,以前上选修课她教过我,"他们的噩梦,都是心里最怕的事。"
我猛地一震。
陈同学的表妹去年车祸走了,他总说最后一面没见着;老刘的闺女小时候生过场大病,他到现在还怕她突然出事;王教授的师兄是在考古时被落石砸中的,葬礼上他攥着那条皮带哭了半小时——这些事,都是他们喝醉了或者失眠时,在宿舍夜谈会说的。
"领主的精神攻击不是乱的,它在扒我们的伤口。"湛瑶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点薄荷糖的味道,是她总装在口袋里的绿箭,"但如果我们......"她突然顿住,转头看向陈同学。
陈同学还攥着我的手腕,指节发白。
他的眼睛原本已经失了焦距,这会儿却慢慢聚起光,像被谁擦了层灰的玻璃:"瑶瑶说的对,我刚才看见小棠站在雾里,说'哥你怎么才来'。"他喉结动了动,"可小棠走的时候,我在网吧打游戏。"
黑雾突然翻涌起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动。
老刘的喊叫声拔高了,王教授的往生咒开始结巴,我左肩的伤又开始疼,这次不是锐痛,是钝钝的,像有人拿锤子一下下砸。
"力往一处使。"我突然想起神秘使者的话。
断刃在掌心发烫,像是回应。
湛瑶的手从我肩上移开,握住我另一只手。
她的手凉得反常,可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翻古籍磨出来的:"我们背靠背。"她转头看向陈同学,"陈哥,你还记得去年冬天吗?"
陈同学愣了下,嘴角突然翘起来:"后山烤红薯?
你非说自己带了打火机,结果点了半小时没点着,最后还是郭晨用断刃刮石头生的火。"他的声音越来越稳,"红薯烤糊了,老刘还抢着吃,说'焦的补脑子'。"
黑雾里飘来股甜香,像烤红薯的焦皮。
我跟着笑了,嘴里泛起那年的味道——红薯芯是蜜一样的黄,湛瑶咬了一口,糖汁沾在嘴角,她舔了舔,说"比食堂的豆浆甜"。
"郭晨,你记不记得图书馆闭馆那次?"湛瑶的拇指在我手背上摩挲,"下暴雨,我们四个躲在楼梯间,王教授非说要讲鬼故事,结果自己吓得不敢上厕所。"
"他举着皮带当桃木剑!"陈同学笑出了声,"皮带扣撞在消防栓上,响得跟敲锣似的,保安以为有人砸玻璃,拿手电筒照我们......"
黑雾开始变淡。
我看见老刘慢慢直起腰,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说:"妞妞上回视频,说她数学考了九十。"王教授的皮带扣不再响了,他抹了把脸,声音哑着:"那小子走前,非把皮带塞给我,说'老东西,别总系松垮垮的'。"
领主的哀鸣炸响在头顶。
我抬头,它的眼窝不再是猩红,像两团快烧尽的炭。
断刃突然震了震,金光从刀身裂缝里涌出来,像活了的金线。
"趁现在!"我吼了一声,撑着断刃站起来。
左肩的血滴在地上,这次没被黑藤吸走,反而在地面晕开,像朵鲜红的花。
湛瑶抄起地上的半块砖——不知道哪来的,可能是领主召唤长矛时崩碎的墙皮。
陈同学捡起王教授的皮带,金属扣在手里转了个圈:"小棠说过,我抡皮带的样子像齐天大圣。"
领主的长矛又刺过来,这次只有三根,比之前细了一圈。
我挥断刃迎上去,刀身擦过长矛,金光照得它滋滋冒黑烟。
湛瑶的砖砸在长矛根部,"咔嚓"一声,矛杆裂成两半。
陈同学的皮带抽在另一根矛尖上,金属扣撞出火星,矛尖当场弯成了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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