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根砸下来的铁柱般的手指,后槽牙咬得发酸。
掌心银杏叶的火苗忽明忽暗,像被风吹乱的烛芯——这是我用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意志力硬焐出来的,此刻却连烧穿噩梦雾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晨子!
抓住我!"陈同学的手从裂痕里伸进来,指尖几乎要碰到我手背。
他眼眶通红,鼻尖挂着汗珠,校服领口扯开老大一截,露出锁骨处那道去年打篮球摔的疤。
我看见湛瑶在他身后攥着一本泛着青光的古书,书页被她捏得卷起边角;苏悦拽着林宇的袖子,林宇的短棍已经重新握在手里,指节白得像要裂开;刘保安的防暴棍还举着,但胳膊在抖,王教授的书贴在胸口,封皮上"心理学导论"四个字被压得变了形。
他们的影子被裂痕外的白光拉得老长,像几根救命的绳子。
可我知道,只要我迈出那一步,身后这团不断膨胀的黑雾就会跟着涌出去——上周三图书馆的血字、周二女厕的哭声、周一操场地下的骸骨,所有被噩梦裹着的怨魂都会顺着裂缝爬进现实。
"退回去!"我吼了一嗓子,陈同学的手顿在半空。
他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湛瑶突然把书往空中一抛,书页"哗啦"炸开,飘出七张闪着银纹的符纸。
符纸在裂痕口排成北斗形状,青光"嗡"地亮起,把裂痕边缘的黑雾逼得滋滋作响。
"它的攻击轨迹变了!"湛瑶的声音像淬了冰,"刚才那记横扫用了七秒蓄势,现在直刺只需要三秒——但动作幅度大了20%,右肩会先抬半寸!"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残影,每道残影都对应着噩梦领主刚才的动作,"破绽在肋骨下方,那里的黑雾浓度比其他地方低30%,是它核心意识的投影位置!"
我盯着那团膨胀的黑雾。
它的血窟窿眼睛里翻涌着脓泡,每眨一次,就有黑血溅在青石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刚才被我劈开的裂痕在它身后摇晃,像块快碎的镜子。
我忽然想起昨天半夜在旧教学楼顶楼找到的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它靠恐惧生长,你越怕,它越强。"
喉咙突然发甜。
我舔了舔嘴角,尝到铁锈味——是刚才咬太狠,把嘴唇咬破了。
掌心的银杏叶突然烫得灼人,火苗"腾"地蹿起三寸高,映得我手背通红。
那是湛瑶上周在银杏树下捡的,她说这是"活物的气息",能镇住纯由怨气凝成的东西。
"陈哥,帮我数节奏。"我转头喊了一嗓子。
陈同学愣了一下,立刻抹了把脸,声音还带着哭腔:"成!
我数!"他的拇指在食指上一下下敲着,"一、二、三——"
噩梦领主的右爪抬起来了。
我盯着它肩膀,果然比左边高了半寸。
它的动作带起一阵腥风,我闻到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胃里直翻涌。
但我没躲,反而迎着它的爪子冲过去——这是湛瑶说的"以攻代守",用主动逼近压缩它的攻击范围。
"四!"陈同学的声音拔高。
我弯腰躲过横扫的左爪,银杏叶的火蹭过它的手腕,黑雾"刺啦"响着剥落一片。
领主的血窟窿里爆出两声尖叫,像指甲刮黑板。
我借着这股反冲力翻了个滚,后背撞在裂痕边的青石板上,疼得倒抽冷气。
但眼睛死死锁着它的右肋——那里的黑雾正像被风吹散的云,露出一点暗红的光。
"晨!
左边!"湛瑶突然尖叫。
我抬头,正看见领主的左爪带着破空声砸下来。
本能让我往右扑,可右边是裂痕,是他们。
我咬着牙往左滚,左肩传来骨头错位的声响,疼得眼前发黑。
陈同学的喊叫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五!
六!"
银杏叶的火快灭了。
我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在下降,那点火星正被冷汗浇得忽明忽暗。
但我看见湛瑶在裂痕外咬破了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上,符纸突然烧起来,化作七道银线缠上领主的脚踝。
领主的动作顿了顿,右肋的暗红更明显了。
"七——!"陈同学的声音带着破音。
我撑起身子,左手死死按住脱臼的肩膀,疼得眼泪直掉。
但右手的银杏叶突然烫得我几乎握不住,火星"轰"地炸成一团火球。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湛瑶那天,她蹲在银杏树下捡叶子,说:"每片叶子都存着阳光,就算掉在泥里,阳光也不会灭。"
火球裹着我冲了出去。
领主的右爪刚要落下,我撞进它怀里,火球直戳它右肋。
黑雾发出刺耳的嘶鸣,像无数人同时尖叫。
暗红的光"砰"地炸开,我被气浪掀飞,撞在裂痕边的墙上。
喉咙一甜,血喷在青石板上,把王教授掉的书溅湿了半页。
但我看见领主在缩小。
它的身体开始透明,血窟窿眼睛里的黑血变成了清水,尖牙一颗颗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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