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石门上那些渗血的符文,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来。
门后那"咚咚"的心跳声又重了几分,震得我耳膜发疼。
苏悦攥着符纸的手在抖,符纸边角被她捏出了褶皱;林宇还在跟锁魂钉较劲,黑血已经爬到他小臂,他额角的汗滴砸在地上,"啪嗒"响得惊心。
"我试试。"我喉咙发紧,伸手按向最近的镇灵纹。
指尖刚碰到石面,一股冰锥似的冷意顺着血管往骨头里钻,像是有人拿冻硬的铁丝扎进我指缝。
我猛地缩回手,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刚才那一下,我分明摸到符文在动,像活物似的在石面下爬。
"别乱碰!"湛瑶的放大镜"咔"地磕在石上,她镜片蒙了层白雾,"这些纹路是活的,镇灵纹压着引魂咒,引魂咒又缠着续命符,根本解不开。"她指尖点在最下方的血纹上,"续命符需要活人生气当引子,刚才苏悦的手、林宇的钉,都是被它吸了气。"
林宇突然闷哼一声,锁魂钉"当啷"掉在地上。
他甩着发黑的胳膊,手腕上的皮肤像被泡烂的橘子皮,"操!
这破钉子废了。"他踢了下钉子,钉子滚到苏悦脚边,她赶紧跳开,鞋尖蹭到石门,符文"腾"地窜起幽蓝火苗,烧得她鞋底直冒烟。
赵记者突然蹲下,用钢笔敲了敲地面。
他总挂着的记者证晃到我眼前,金属牌撞在石上发出脆响:"你们听。"他指节抵着石门下方的缝隙,"这里的回声和别处不一样,可能有夹层。"说着他掏出相机,镜头贴着石面连拍几张,"我之前采访老校工,说五十年前扩建操场时,挖到过类似的符文墙——"
"小郭!"
一道沙哑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时带起风,吹得赵记者的笔记本哗啦翻页——李大爷正扶着棵歪脖子树喘气,他平时总戴的蓝布帽歪在脑后,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还冒着热气。
"李大爷?
您怎么来了?"苏悦小跑过去要扶他,被他笑着摆手推开。
老人走到石门前,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他伸手摸向镇灵纹,动作轻得像在摸自家老黄狗,"我就说这味儿熟,当年我替老周头看门那会儿,他总念叨后山里有血门。"他指腹擦过引魂咒的纹路,"老周头说,这门不是用来封的,是用来......"他顿了顿,回头看我们,"是用来接的。"
"接什么?"林宇揉着发黑的手腕凑过来,李大爷却没理他,盯着续命符的位置直叹气:"老周头说,血门要开,得用'活符'对'死符'。
活符在明处,死符在暗处——"他突然用拐杖敲了敲旁边的墙,"你们找没找过,这迷宫里有没有和门上纹路一样,但颜色浅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过来时,我瞥见拐角处的墙上有道淡红的印子,当时以为是苔藓。
我拽着湛瑶往回跑,她的登山靴踩得碎石乱溅:"郭晨你慢点!"可等我们跑到那面墙前,我差点喊出声——墙上的纹路和石门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淡得像稀释过的血水,最下面的续命符位置,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戊"字。
"是这里!"赵记者举着相机冲过来,镜头里的纹路和石门符文重叠成影,"角度吻合!"他掏出笔在笔记本上画,"石门的符文是逆时针转的,这里的是顺时针......"
"转符!"湛瑶突然抓住我胳膊,她的手烫得惊人,"李大爷说的'活符对死符',是让活的符文(墙上的)和死的符文(门上的)方向重合!"她拽着我跑回石门,"郭晨,你按墙上的顺序,把石门的符文逆时针转三格——"
我心跳得耳朵发鸣。
伸手扣住镇灵纹的凸起,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石纹像锈住的齿轮,转第一下时"咔"地响了声,门后那心跳声突然停了;转第二下,引魂咒的纹路泛出红光,像滴进清水的血珠;转第三下,续命符的位置"轰"地炸开一团黑雾,我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后脑勺磕出个包。
"开了!"苏悦的尖叫刺得我耳膜发疼。
我抹了把脸上的灰抬头,石门正缓缓往两侧退去,石屑扑簌簌往下掉,露出后面的通道——说是通道,不如说是条陷在沼泽里的石路。
腐叶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我扶着墙干呕,看见脚下的青石板缝里冒出气泡,"咕嘟咕嘟"像有人在水下吐气。
"这是......"林宇的声音发虚,他踢了块石子进去,石子刚落地,水面突然翻起黑浪,裹着半截发白的骨头冲上来,又"啪嗒"落回水里。
赵记者举着相机的手在抖,闪光灯照亮了更深处——远处的芦苇丛里,飘着件蓝白相间的校服,衣角被水浸得透湿,领口的校徽还在反光。
李大爷突然咳嗽得直捶胸口,他往回走了两步,背对着我们挥了挥手:"你们要是......要是看见穿红鞋的姑娘,别回头。"话音没落,他的身影就融进了迷宫的雾气里,只剩烤红薯的甜香还飘在空气里。
我踩上第一块青石板时,鞋底陷进了半寸。
石板下传来"吱呀"的响声,像老床板被压垮前的呻吟。
湛瑶攥紧我的手腕,她的手汗把我袖口都浸透了:"郭晨,这地......"
"嘘。"我按住她的手背。
脚下的气泡突然冒得更急了,水面映出我们扭曲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影子里的自己,脚腕上多了道青紫色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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