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我的靴底陷进泥里,几乎站不稳。
停灵阁的木门"吱呀"又响了一声,黑雾裹着腐甜的气味涌出来,沾在皮肤上黏糊糊的。
赵记者的相机镜头上蒙了层雾,他用袖子擦了擦,突然倒抽口气:"看水里!"
我低头。
原本平静的沼泽水面不知何时翻涌起来,中心部位形成个黑黢黢的漩涡,直径足有三米,水流打着转儿往下吞,像张要吃人嘴。
漩涡深处影影绰绰有团暗褐色的东西在游动,轮廓像条巨蟒,可又比蟒粗得多——或者说,更像块会动的礁石。
"是活物。"湛瑶蹲下来,指尖沾了点水,又迅速缩回。
她的眉峰拧成个小疙瘩,"水流的力道在变,刚才顺时针转,现在逆时针。
大型生物游动才会搅乱水势。"她扯了扯我衣角,"晨子,你注意到没?
漩涡边缘的气泡是成串往上冒的,这说明下面有换气口——它在呼吸。"
李大爷从布包里摸出块铜罗盘,指针疯狂打转。
他用袖口蹭了蹭罗盘表面的泥:"老辈说沼泽吞人不吐骨,最深处养着镇泽兽。
当年建停灵阁,就是为了镇它。"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泥:"那东西该是被破了的瘴气惊醒了。"
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前几天在沼泽外围遇到的红绣鞋女鬼,还有被瘴气迷惑时看见的骷髅手,都没让我这么发怵。
这旋涡像有吸引力,盯着看久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个声音在耳朵里挠:跳进来,跳进来。
"赵记者,你找块高的土坡。"湛瑶突然拽起我的手腕,把个铜铃塞我手里,"李叔,您跟着他,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别靠近漩涡五米内。"她指腹蹭过我虎口的旧伤,"晨子,等下不管它冲谁去,你往左边闪——我刚才数了,左边泥地硬实,陷不下去。"
"我这相机还能拍!"赵记者把相机包往肩上提了提,裤脚滴着水,"要是能拍到镇泽兽的正脸,头条稳了!"他冲李大爷挤眼睛,"叔,您给我照着亮?"李大爷哼了声,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煤油灯,灯芯一跳一跳的,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震动突然加剧。
我膝盖一软,差点栽进水里。
漩涡"轰"地炸开团水花,水面腾起半人高的泥柱。
等视线清明时,我看见张足以吞下整头牛的巨嘴——暗褐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上颚的尖牙有我小臂长,还挂着水草和半腐烂的兽骨。
"是鳄鱼!"李大爷的声音都破了,"沼泽鳄!
比县志里记的还大!"
我的喉咙发紧。
这哪是鳄鱼,分明是座会动的小山。
它的尾巴拍在水里,溅起的泥点砸在我脸上,腥得我直犯恶心。
巨鳄的眼睛是浑浊的灰黄色,没有眼白,盯着我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它在看猎物。
"晨子!
左边!"湛瑶的尖叫混着水花声炸在耳边。
我本能地往左扑,刚落地就听见"咔"的脆响,刚才站的位置,泥地被巨鳄的前爪拍出个大坑。
它的鳞片擦过我的裤腿,割出道血口子,疼得我倒抽冷气。
赵记者的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他举着相机往土坡上跑,边跑边喊:"它左前爪的鳞片有裂缝!
就在关节那儿!"李大爷举着煤油灯追在他后面,灯油晃出来,在泥地上烧出个小火苗:"打眼睛!
鳄鱼的眼睛最软!"
我摸出怀里的短刀——这是前天在芦苇丛里捡的,刀身刻着模糊的符文。
巨鳄又冲过来,这次我看清了它的动作:先伏低身子,尾巴先摆,前爪再推。
我攥紧刀把,等它尾巴刚扬起,立刻窜到它侧面。
短刀扎进它左前爪的鳞片缝里,锈迹斑斑的刀刃竟刺进去半寸,腥红的血混着黏液涌出来。
"好!"湛瑶在不远处挥手,"再往深处!"
巨鳄吃痛,甩着前爪要拍我。
我贴着它的肚子滚出去,泥里的碎贝壳扎得后背生疼。
它的尾巴擦着我耳朵扫过,带起的风差点把我掀进水里。
这时候赵记者的声音又炸起来:"右边眼睛!
右边!"我抬头,正看见巨鳄右边的眼睛眯了眯——它要发动下一轮攻击了。
我咬着牙冲过去。
短刀还插在它前爪里,我借着刀把的力往上爬,泥滑得我直打滑。
巨鳄的鳞片硌得我肋骨生疼,可我顾不上,攥紧另只手里的铜铃,对准它右眼的位置狠狠砸下去。
"嗷——"
这声吼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巨鳄甩动脑袋,我被甩进水里,喝了口混着血的泥水。
等我抹着脸上的水站起来,就见它的右眼淌着浑浊的液体,整个脑袋都歪向左边,尾巴无力地拍打着水面。
旋涡开始变小了。
巨鳄的身体缓缓下沉,带起的水流卷走了它爪上的短刀。
李大爷举着煤油灯冲过来,灯芯在风里摇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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