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发紧,盯着那道泛着血光的屏障。
刚才刘保安的刀砍上去时,我分明看见刀刃边缘都熔了个小豁口,像被高温舔过的糖块。
湛瑶的指尖还红着,她垂下手时,我瞥见她掌心有个焦黑的印子,像被烟头烫的。
"七重塔门,七层屏障。"湛瑶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我凑近才听清,她盯着旋转的符文,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影子,"塔门用七步破,是因为每一步对应一个方位的地脉节点。
这屏障上的符文...排列顺序和塔门的震动频率吻合。"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反常,"郭晨,你记不记得塔门震动时,我们脚下地砖的裂痕?
第三块和第七块的裂缝最宽。"
我猛拍了下大腿。
那天在塔门外,我扶着湛瑶数震动次数,确实感觉第三下和第七下震得我膝盖发软,低头时看见第三块和第七块地砖裂得能塞进小拇指。
王教授这时凑过来,他的老花镜反着屏障的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小湛说得对。
这符文的能量流动...第三和第七的光纹最淡。"他用放大镜抵着屏障,镜片上腾起细小的白雾,"就像被抽走了部分能量——这可能是弱点。"
刘保安突然把带血的衬衫团成一团塞进裤兜,刀鞘在腰间撞出脆响:"要老子说,管他弱点不弱点,找准那俩符文砸就是!"他说话时,雾气正顺着他的裤管往上爬,我闻到更浓的铁锈味,像有人把生锈的钉子泡在血里煮。
"等等。"赵记者的相机突然发出"滴滴"声,他举着屏幕凑过来,照片里屏障深处的影子更清晰了——那东西的背影像座小山,角的轮廓像两把弯月,最诡异的是它脚边有团模糊的白影,正朝我们这边伸胳膊。
我后颈的汗毛竖起来。刚要开口,身后突然飘来一声:"晨晨?"
这声音太熟悉了。
我妈去世前三个月,每天早晨都这么喊我,尾音像沾了蜜的羽毛,轻轻扫过我后颈。
我猛地转头,雾气里浮着个身影,穿我妈常穿的蓝布衫,鬓角的白发被雾水浸得发亮。
她的手悬在半空,像是要摸我的脸,可指尖却像被风吹散的烟,时聚时散。
"晨晨,跟妈回家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走得早,妈就剩你了...这塔多邪性啊,咱们不闯了好不好?"
我膝盖一软,差点栽进雾气里。
湛瑶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块:"别看眼睛!
那是幻影!"可她自己的呼吸也乱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屏障另一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太太,拄着湛瑶奶奶生前总用的竹节拐杖,颤巍巍朝她招手:"瑶瑶,奶奶在这儿呢...跟奶奶回老房子,给你煮酒酿圆子。"
湛瑶的指甲掐进我肉里,我疼得倒抽冷气,却看见她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刘保安的刀"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雾气里某个方向,喉结上下滚动:"我闺女...她去年生日穿的就是这粉裙子..."王教授的放大镜"啪"地摔碎,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小慧...你不是...不是说去买酱油..."
"都闭嘴!"湛瑶突然尖叫,声音像划破玻璃的刀。
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银锁——那是她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奶奶说过,银器能镇魂!"银锁砸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雾气里的幻影瞬间扭曲,我妈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脸开始融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骨茬。
我咬着后槽牙,尝到血腥味。
初二被围殴那天,我也是这么咬着牙,把眼泪咽回肚子里。
我摸出兜里的打火机——这是我爸留下的,金属外壳磨得发亮。"湛瑶说得对。"我按下打火机,火苗"噌"地窜起来,映得我妈扭曲的幻影更狰狞,"我爸走的时候,让我活得硬气点。"我转向刘保安,他正用刀背砸自己的额头,"老刘!
你闺女去年是不是说,长大要当警察保护爸爸?"刘保安猛地抬头,眼里的混沌散了些。
我又看向王教授,他正对着空气伸胳膊,"王老师!
您上周还说,要带我们去看新出土的唐代陶俑!"
王教授的手抖了抖,突然蹲下捡起放大镜碎片:"对...陶俑还没刷完..."
湛瑶抹了把脸,脸上还挂着泪,可眼神已经稳了:"第三和第七符文!
郭晨用打火机烧第三,老刘砍第七!
王老师看准时机喊停!"她从包里摸出个铜铃,用力一摇,清脆的响声撞散了周围的雾气,"赵记者!
拍符文转动的轨迹!"
我攥紧打火机,逼近第三符文。
那符文像团活物,见我靠近就开始扭曲,我妈残缺的幻影又凑过来,指甲刮过我手背,凉得我打颤。"爸,"我对着空气轻声说,"你教我打拳时说,怕的时候就往前冲。"我按下打火机,火苗舔上符文的瞬间,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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