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宗的那坛“火云酿”,终究还是被季伯渊喝完了。为此,丹阳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有好几年都不曾给中州季家送过一粒丹药。
这也是天元大陆这百年间,为数不多的能让修士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趣闻之一。
光阴,是最不值钱,也最是珍贵的东西。
一晃,百年。
星月峰顶的那株古松,如今已是枝繁叶茂,苍翠如盖。
当年,苏辰与冷月寒在月华池旁亲手种下的那几株青莲,也早已开满了整个池塘。
每当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华与澄净的莲香交织在一起,让整座星月宗都笼罩在一片祥和安宁的光晕里。
天元大陆,也变了模样。曾经的满目疮痍,早已被无尽的生机所取代。灵气,比上古时期还要浓郁纯净。
凡人城郭,炊烟袅袅。山野之间,孩童嬉戏。
那些曾经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天材地宝,灵禽瑞兽,也开始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这片天地在经历了那场几乎灭世的浩劫之后,终于,迎来了它最好的时代。
星月宗,也成了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宗。只是,宗门内已经很少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苏太上与冷宗主的身影了。
……
南域,百越国,一座名为“安乐”的小城。城不大,青石铺就的街道,被往来行人的脚步,磨得油光发亮。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铺子。卖糖人的老汉捏出的孙猴子,活灵活现。酒楼里跑堂的伙计吆喝声,中气十足。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从街头,一路疯跑到了街尾,带起了一阵香甜的风。
街角,一处临河的茶肆里。苏辰,正慢条斯理地给对面的冷月寒添上茶水。两人,都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
苏辰像个进城赶考的年轻书生,眉宇间带着几分温润的书卷气。冷月寒则像位陪着夫君回乡省亲的大家闺秀,只是安静地坐着,便自成一道让周围所有景色都黯然失色的风景。
他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学着城里的百姓,看天时种几分薄田。也学着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贩,在集市上摆个小摊卖一,从后山采来的寻常草药。
没人知道,那个总是笑呵呵给孩童们免费看些头疼脑热的“苏郎中”,是能一念之间让天地变色的存在。
也没人知道,那位气质清冷却总会耐心地教导顽童们识字的“冷先生”,是天下修士都要敬仰叩拜的星月宗主。
“张屠户家的小子,昨日,又把李铁匠家的窗户给砸了。”
冷月寒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我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苏辰点头。
“李铁匠,拿着他那把打了三十年的铁锤,追了张家小子三条街。”
“后来呢?”冷月寒问。
“后来,张屠户提着他的杀猪刀出来了。”
“然后,两人在街口的酒馆里,喝了一下午。”
冷月寒,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面让苏辰的心,都跟着化开了一片。
百年岁月,他们的容颜未曾有过半分改变。可彼此的眼底,却都沉淀下了,一种只有相伴万古才能拥有的默契与温情。
从前,是轰轰烈烈的,生死相依。如今,是细水长流的,人间烟火。
哪一种都好,只要身边的人是她,只要身边的人是他,两人就这么在安乐城住了下来。
春去,秋来。城东的那棵老槐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他们看着,那个扎冲天辫的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嫁给了城里最英俊的捕快。也看着,那个卖糖人的老汉手艺传给了他的孙子。新的糖人,味道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甜了。可孩子们,依旧喜欢。
这就是,传承。
也是,生生不息的人间。
苏辰的五行衍天诀,在这百年的人间游历中,早已臻至化境。他不再刻意去修炼,可他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却无时无刻不在加深。
他明白了,五行不止是金木水火土。更是,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这红尘万丈,最朴素也最深刻的至理。
冷月寒的月灵圣力,也变得越发纯粹。她的力量,不再只是清冷与净化。更多了一分,如同月光普照大地般的,慈悲与守护。
她成了这片大陆,所有生灵精神上的,一根支柱。有她在,天,就塌不下来。
这一日,两人正准备离开安乐城,去更南边的十万大山看看。临行前,城里的百姓自发地为他们送行。张屠户,送来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李铁匠,送来了一套他亲手打的小巧厨具。那个已经当了娘的“小丫头”,红着眼眶,塞给冷月寒一个装满了各色点心的食盒。
“冷先生,苏郎中,你们,还会回来吗?”她哽咽着问。
“会的。”冷月寒,摸了摸她的头,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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