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周衡的脑子只能上线一下子，不能在线一辈子。
这会儿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喝着咖啡，幻想着自家总裁等会儿就来表彰他丰功伟绩的场面。
他眯着眼睛摇摇头，脑内上演着小剧场。
“……不不不，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待！”
行政那边手都要搓出火星子，“周秘，这个方圆只有一个女儿，还带的是电话手表，这个要发吗？”
“发！都发！不能让顾总不放心。”
于是，所有深空矩阵即将在明天下午参会的员工家属们，都收到了来自本公司总裁亲切友好的预告加班慰问。
林浅在计划开始前就有想过会被顾鸿远要挟，所以她提前嘱咐妹妹沈宛清，让她这段时间先跟学校请假，搬去自己安排的住所里。
结果居然收到了来自搞笑男霍灏文的抗议，说林浅打扰到了他们小情侣卿卿我我。
这件事的后果可大可小，如果真是大了，也许会死人也说不定。
所以林浅也不瞒他，直接把可能遇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霍灏文听完一脸严肃地表示，既然以后是要当她的妹夫，那么就唯林浅马首是瞻，一定保护好沈宛清的安全。
说到保护安全，他提议让沈宛清跟他一起搬到外面同住，结果在他吃了沈宛清三天的闭门羹后，再不敢提同居的事。
不过他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色胆包天，保护沈宛清还真就是说到做到了。
霍灏文在沈宛清的宿舍楼下扎了根，充当起了忠心耿耿的骑士，最终在事发当晚，带着几个人跟坏人们引发了一场嘴炮大战，以他被打断胳膊而全剧告终。
根据现场的反馈，沈宛清被带走的时候，霍灏文已经在医院里昏迷了。
“真是个战五渣。”林浅把车停好，左右环顾一圈没有异常后，带着顾清玥和小夕进了房间。
一路的奔波，小夕已经困了，但还是紧紧的握着沈宛清的手不肯松开，就连梦里还是一边哭鼻子一边喊着妈妈。
安顿好了这可怜的母子俩，林浅又打电话确认了思思的情况。
思思和李阿姨一起，在昨天就被转移到了裴砚舟名下一处更加安全的住所。
与之对应的，是沈宛清被带到了顾鸿远的面前。
顾鸿远看着沈宛清眼中和林浅如出一辙的厌恶目光，轻笑着摇头。
“沉西，我早就跟你说过，林浅这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女人，但凡想嫁进我们顾家，要么出身不凡，要么脾气秉性一定要温顺才好，最重要的，是人要诚实可信。”
“所以，这就是你愿意在那么多女人中，选择给我妈名分的原因？”
“当然，你妈妈事事都以我为先，不像这个林浅，只知道给你找事、咳咳、咳……”
顾鸿远人已经很老了，满头的银发，褶皱的皮肤。
以至于这些几乎称得上是恶臭的评价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也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怪诞感。
顾沉西紧皱眉心，递了杯水过去。
“爸……总觉得你在害怕？”
害怕？
一个直接戳了他心窝子的问题。
顾鸿远看着那杯水，目光落寞。
“想听真话吗？”
他摇摇晃晃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暮色西沉，在房间内白炽灯的照耀下，这个老人的脸色显得越发苍白。
“我当然在害怕，我最怕的就是你不成材，逼我把顾家只能托付给明川。”
又来了，又是这种挑动兄弟相争的话。
明明记忆中的爸爸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总是教导自己要与人为善，要真诚勇敢。
怎么现在会沦落到步步为营，算计自己亲生骨肉的地步？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顾沉西转过身去，“就算你老了，我也好、大哥也好，我们都永远是你的孩子。”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顾鸿远使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桌面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下，于是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绽放出了怪异的白花。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平复着刚刚的“运动过度”。
“你大哥……不姓顾，我真正的、唯一的儿子，只有你。”
一个顾沉西从来没有预想过的展开。
他扭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鸿远浑身颤抖，唇色苍白。
“就算是集团现在交给你的哥哥们打理，但我从来没有给过他们真实的股份。”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铺路的，至于那几个不成器的牛马，早晚会跟着他们那个不守妇道的妈一起，下……地……狱！”
这句话最后的三个音，几乎是从喉咙中发出的一阵低吼。
顾沉西：“所以你才会……？”
父亲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就像他正在讲述的是从小说中看来的属于别人的故事。
“对啊……你大哥的腿当然是我做掉的，本来我想着连人一起省的麻烦，谁知道他命大，居然没死成。”
“我记得你很疼他，怎么会忍心？”
“你问我？那我又该问谁？我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背叛？你说啊？”
顾鸿远的一腔愤懑无处发泄，他想要上来抓顾沉西的领子，可是人却已经虚弱到完全使不出力，最后只能倚靠在儿子的身上。
“我把我所有的信任，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可是那个贱女人？居然生了三个孩子来报复我，哈哈哈哈哈……里面居然没有一个是我的种，哈哈哈哈哈哈。”
顾鸿远几近癫狂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
顾鸿远在名义上一共有过两任妻子。
第一任死于意外。
另一任就是孙美娟。
这两任妻子和顾鸿远交往的时间线上是有重叠的。
顾沉西小的时候就记得，会有人突然闯进自己的家里砸东西，之后爸爸就会默默地出现，收拾场面。
“你问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当然害怕！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意外死掉的那个人就会是我啊！！”
一阵嘶吼过后，房间内空余苟延残喘的回声。
桌上，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
屏幕上跃动着林浅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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