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库茨克郊外的钻探平台在零下45℃的空气中震颤,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像垂死巨兽的喘息。伊万·彼得罗夫的保温箱发出金属疲劳的哀鸣,社联时期制造的铜质铰链在极端低温下收缩变形,箱体表面结着三指厚的冰痂。这位62岁的大熊国病毒学家跪在西伯利亚冻土层的裂缝边缘,三层手套包裹的手指早已失去知觉,却仍死死攥着冰芯取样器的操纵杆。
“教授!”年轻助理安德烈的声音透过防寒面罩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他举着热成像仪的手在颤抖,屏幕上的深蓝色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那是永冻土层深处的甲烷气囊在苏醒。
伊万没有抬头。他的护目镜蒙着白霜,视线却穿透冰层,看到1979年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生物武器实验室的走廊。那时他还是个冒失的实习生,亲眼见过炭疽孢子从破裂的培养罐中升腾,在通风管道里形成同样的蛇形轨迹。
安德烈迫不及待地启动热风枪时,钻探平台的气温监测仪显示零下43.7℃。3200瓦的陶瓷加热元件发出橙光,冰芯表层瞬间崩解,乳白色蒸汽裹挟着黑色微粒升腾而起。伊万的鼻腔突然刺痛,那是深埋在记忆里的腥甜味——当年实验室通风系统失灵时,他嗅过同样的死亡气息。
“快关掉!”伊万扑向电源开关的动作像个笨拙的北极熊。安德烈大笑着将样本举向探照灯,冰芯在强光下显露出诡异的纹理:“这可是三万年前的……”
笑声戛然而止。热成像仪从安德烈手中滑落,在钢制平台上砸出凹痕。那些悬浮的黑色微粒不是矿物碎屑,而是正在舒展菌丝的孢子团。最细小的孢子直径仅0.3微米,却在探照灯下呈现出金属光泽,像无数把微型弯刀在空气中游弋。
伊万的后背撞上保温箱,箱体表面的冰痂簌簌掉落。这个产自1982年熊斯格勒机械厂的银色箱子,此刻正从内部发出规律的敲击声。这不是机械故障,而是存放在其中的1947年炭疽样本在苏醒。
“所有人撤离!”伊万用冻僵的手指解开保温箱的铅封。安德烈却举着采样瓶凑近孢子云,防护面罩下的眼睛闪着发现新物种的狂热:“这可能是本世纪最伟大的……”
话音未落,最近的孢子团突然膨胀三倍。伊万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见过这种形态变化。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事故档案里,炭疽孢子在富氧环境下会展开鞭毛结构。老病毒学家抄起液氮罐喷向孢子云,零下196℃的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幕墙。
钻探平台的气密门突然自动锁死,苏联时期的安全系统仍在发挥作用。安德烈终于意识到危险,他疯狂捶打舱门时,防化服袖口已被孢子染成铁锈色。伊万瞥见通风管道的滤网开始变形,某种酸性物质正在腐蚀镀锌钢板。
“穿上这个!”伊万从保温箱夹层拽出两套铅衬防护服,这是他为应对最坏情况准备的。安德烈的手指在拉链上打滑,他的防护面罩内侧结满水雾:“温度在升高……平台温度在升高!”
伊万看向舱壁的温度计,汞柱正以每分钟2℃的速度攀升。这不是供暖系统故障,而是数万孢子集体代谢产生的热量。某个存放钻探岩芯的玻璃柜突然爆裂,1940年封存的北极地衣标本正在孢子云中复活,以百倍速度生长。
应急照明的红色警报灯将人影投射在舱壁上,像场荒诞的皮影戏。伊万用液氮冻住主控台,将苏联时代的机械式隔离阀旋转到极限位置。随着铸铁齿轮的呻吟,3块20厘米厚的铅板从天花板缓缓降落。
安德烈蜷缩在角落,电子记事本还在自动记录数据:“孢子浓度突破每立方米170万……代谢速率超过现代炭疽菌400%……”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呛咳,防护服手套接缝处渗出黑色黏液。
伊万从保温箱底层抽出密封的血清盒,1989年的钢印在警报灯下泛着血光。当第一支广谱抗毒血清刺穿防护服注入安德烈颈部时,钻探平台的地板突然倾斜——永冻土层的甲烷气囊终于冲破最后防线。
零下45℃的风灌进破裂的舱室,将沸腾的孢子云瞬间冻结。伊万看着安德烈被冰晶覆盖的遗体,想起导师临终的忠告:“有些潘多拉魔盒,连看一眼都是罪过。”苏联时代的保温箱在此时彻底崩解,1947年的炭疽样本与三万年前的远古孢子混合,在北极光下形成旋转的DNA双螺旋。
300米外的移动实验室里,陈曦的显微镜自动对焦系统突然锁定异常样本。她看着培养皿中疯狂增殖的菌落,手指悬停在焚毁按钮上方。卫星电话传来李墨飞的声音:“立即销毁所有……”话音未断,西伯利亚的永冻层发出洪荒初开般的巨响,更多的时间胶囊正在苏醒。300三百米外的移动实验室里,陈曦的显微镜载物台突然震动。取自冰芯的切片中,本应死亡的拟杆菌正在分裂"。“活过来了……”她的呢喃通过卫星电话传到联合国卫生署,李墨飞听见背景音里传来冰层开裂般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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